第1章 1
和同学在路边吃了根烤肠,被我爸撞见,他直接打了我一巴掌:“谁让你吃的垃圾食物!”
我以为他们是爱我,因为姐姐生病,才格外重视我的健康。
直到姐姐再一次病重,我爸妈让我给姐姐换肾,我听到了父母对医生说的话:
“几率再小也要救我女儿,她妹妹生死不需要考虑,生她就是为了给姐姐提供器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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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是瓷娃娃,她患有白血病。
我的出生是因为姐姐,我很健康,但是姐姐不能跟我一样跑跑跳跳,更不敢受一点点伤。
妈妈说,姐姐一旦受伤流血,止都止不住,很吓人,让我不要碰到姐姐。
爸妈要将精力多放在姐姐身上,经常带着她跑医院,所以我很小就比较独立,不到三岁就可以自己睡觉,自己起床吃饭。
虽然爸妈很忙,但是我觉得他们很爱我,因为即使他们再累,都会准时给我做营养的饭菜,保证我的健康。
妈妈会说:“艾语你一定要健康,不能生病,更不能吃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我点点头听话,从来没吃过零食和糖果。
爸妈很少陪伴我,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姐姐。
我知道姐姐生病了,所以会得到更多关心,只是有时也会希望,妈妈像摸姐姐头那样,温柔地摸摸我。
我记得妈妈也亲过我,仅有一次,那一次连爸爸都摸着我的头笑,他们说:“艾语真棒,救了姐姐的命。”
我不懂他们说的意思,只是知道医生给我扎针时太疼了,拿走了我好几管的血,我本来都哭了,但看见爸妈因为着急脸都白了,我就憋了回去。
后来我抽完血,护士让我妈帮我按着针眼,结果我爸妈早就跑去姐姐病房了,我只好自己按住针眼去找他们。
我以为他们爱我,不让我吃垃圾食品,结果他们是为了我干净的血液,他们真正爱的是姐姐。
姐姐长得真好看,是爸妈的骄傲,是她们真爱的结晶,姐姐是白天鹅,我是丑小鸭。
姐姐如果没生病,我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爸妈的脸色很不好,我不懂为什么姐姐生病要扎我,只是等了很久以后,医生出来说姐姐没事了,爸妈才开心地笑了。
妈妈转头便亲了我一口,连平时冷漠的爸爸也摸了摸我的头夸我,我虽然害怕疼,但是又有点开心。
再后来,姐姐再生病,我便会去扎针抽血,直到姐姐完全好了,爸爸妈妈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姐姐开始牵着我的手一起去上学,她三年级,我一年级,我觉得很开心,有爸爸妈妈和健康的姐姐。
可是,当我三年级,而即将初中的姐姐却辍学了,因为她的病复发了。
姐姐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不像小时候我看到的那样,吃药打针就行,现在我听医生说了‘化疗’两个字。
姐姐住院化疗,长长的头发都被剪掉了,成了光头。
我怕她伤心,就讲一些好笑的话逗她开心,姐姐会摸着我的脸笑我傻里傻气的。
姐姐从小就对我很好,比我爸妈对我还好,她说过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妹妹陪她,所以有我她很开心。
我想姐姐赶快好起来,因为我也喜欢她,像喜欢爸爸妈妈一样。
妈妈不让我总在医院陪姐姐,说我会影响她休息,爸爸便带我回家,照常给我做晚饭。
我看着桌上照常的一荤一素,还有那碗长久不变的汤,有些吃不下。
一方面我担心姐姐,离开医院的时候她还吐了呢,另一方面这个汤真的不好喝,臭烘烘的,小时候抽血之前我就喝过很长时间。
那会儿我喝不下去,我妈就会发脾气逼着我喝,每次喝完我都想吐,现在我又要喝这个汤。
我迟迟不动筷子,爸爸突然生气地问我:“怎么不赶快吃饭,我做了半天都累死了,你在这戳着不吃干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拿起筷子夹了青菜放进碗里,还是解释说:“我就是有点担心我姐,吃不下而已。”
我爸皱着眉头不高兴:“你要是真关心你姐就好好吃饭,再把这个汤喝了。”
“爸,是不是我像小时候那样抽血,我姐就得救了?”
我这么一说,我爸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能救我姐,我咬咬牙,端起碗来就把汤干了,我爸满意地看了一眼,拿起碗去了厨房。
“爸,你还要去医院照顾我姐,以后就别给我做饭了。”
我觉得我爸妈被我姐吓得太注重我的健康了,早晚两餐多忙都要给我做。
就算中午我是在学校吃饭的,我妈都得和班主任要来菜谱看看才能放心,我爸更是对我一个劲叮嘱别吃其他食物。
而这一天下午放学,我没忍住偷吃了烤肠。
这一天放学我爸迟迟没来接我,我和同学张子月在大门口等着,她父母也来晚了。
下午体育课跑了好几圈,我们两个饿得肚子一起咕咕叫。
她笑着问我:“李艾语你饿了?”
我点点头,同样笑她:“你也饿了?”
她也点点头,然后从书包里翻出一块钱在手里扬了扬:“你等着,我去买根烤肠,咱俩一起吃。”
我看着张子月跑到不远处买烤肠,似乎钱不够和买烤肠的爷爷说了半天,才高兴地拿着一根烤肠回来。
“李艾语你先吃一口。”
烤肠的香味一下子冲进鼻子里,我觉得自己这会一说话,口水都能流出来。
我咽了咽口水对她说:“可是,我爸妈不让我吃。”
张子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哎呀,这有啥啊,偶尔吃一次没事的,给你,咱俩一人一半。”
我还在犹豫,她明显不耐烦地说我:“你不吃,那我先吃一口哦,饿死了。”
张子月吃得我更馋了,我忍不住说:“那,那我尝尝。”
张子月笑嘻嘻地递给我,我张嘴咬了一口,瞬间一嘴的油,但是真的太好吃了,我还吃到了她说的孜然味。
从小到大,我妈说必须清淡饮食,少调料,今天吃到的烤肠对我来说就像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可是,在我开心地吃第二口的时候,却发现了马路对面的我爸。
我看见他直直地盯着我,一边着急地等着红灯,一边看着我。
我心里嘀咕,完了被发现了,一会儿得赶紧给我爸道歉,他会不会生气啊。
绿灯亮了,我看见我爸快速向我走过来,走近了,我才看见我爸那一脸的愤怒,说实话我有点害怕他此时的脸。
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想着我爸真生气了,我就吃了两口,赶紧道歉。
可是,我还没等开口解释,走到眼前的我爸不由分说地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李艾语,我有没有说过不能吃这些垃圾食物!啊!”
我被打傻了,脸上火辣辣地疼,委屈的泪水让我眼前模模糊糊。
我伸袖子擦了把眼泪,瘪着嘴小声说:“爸爸,我就吃了两口。”
我爸更生气了,一把扯住我衣领子大吼:“两口也不行,你有什么资格吃,你吃了这些垃圾,怎么有最健康的骨髓,怎么救你姐姐。”
我被爸爸强行扯走。
我爸把我带回了家关进房间里,打电话把我妈也叫回来了。
不一会儿我妈就到家了,我听见我妈急促地呼吸声,就好像姐姐晕倒那次那么着急。
我妈问:“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这么不听话了。”
我爸叹口气说:“以后可得注意了,严加看管她,我这去给她老师联系,你赶紧给师父打电话问问怎么补救。”
我真心害怕了,爸妈的反应就好像我闯了什么滔天大祸。
直到过了很久,爸妈似乎都打完了电话,我妈进屋来找我,一同端进了三大碗汤让我喝。
“快喝吧,这个汤可以清除你吃进去的那些垃圾,让你的血液变干净。”
我颤巍巍地端起汤来喝,不敢说不喝,只是喝完第二碗时呕出了一口,换来我妈的一巴掌。
“你敢吐了,就继续给我喝,都是你,误了我女儿救命,我……”
“行啦,让她慢慢喝吧。”
我妈是被我爸拉出去的,她要说的话也被打断了。
我在房间里端着碗哭,就着泪水一口一口地喝。
第一次怀疑,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真是爱我吗?
也是第一次我在心里希望,能不能我和姐姐换一下,我愿意当那个生病的。
第二天上学,老师上课之前专门开了个班会,主要说的就是不准给别人吃东西,也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我坐在座位上恨不得把头塞进桌洞里,我还能感觉张子月一直在后面看我。
下课后,张子月过来找我,气呼呼地问我:“李艾语,你爸昨天回家又揍你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生着气又满脸关心,我摇摇头说:“没揍我,就是,还不如揍呢。”
“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不说话,她怪我不说话,便“哼”了一声走了。
张子月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说了句:“你爸太吓人了,找了老师,老师还找我家长了,不过,我爸妈没训我,他们还说我没错,是个好孩子。”
她这么说,我很羡慕。
下午放学我去看我姐,她正坐在床上吃东西,我妈在旁边轻声哄着:“乖,再吃点,或者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妈妈去买给你。”
我姐皱着眉摇头:“妈,实在不想吃了,快拿走吧。”
我妈叹口气将她面前精致的小点心拿走,这些都是我没见过的。
“小妹你来了,正好咱妈专门买的什么皇家糕点,你尝尝。”
姐姐看见我立刻笑了,她喜欢我陪她聊天,和她玩。
我妈瞪了我一眼,低声说:“吃什么吃,她才不能吃。”
说完,我妈就将糕点收了起来,我心里很难受,委屈得想哭。
我妈的举动让我姐愣住了,她问:“妈,你干啥呢,怎么不让妹妹吃啊。”
“乖,你不懂,她犯错误了,不让她吃了。”
我姐有些生气,只是拉我过去,让我妈别老训我,而我却不明白我到底错在哪,为什么自己一个健康的人都不如我姐这个病人吃得自由。
我姐精神不错,化疗很有效果,她突然对我说:“小妹,对不起,我化疗之后,还得让你给我捐骨髓。”
她的眼神让我心里难受,我不需要她对我说“对不起”,因为能给她治病,我特别开心,我不想让我姐姐死。
“姐,我不怕抽骨髓,没事的,你看我健康着呢,只要能救你抽多少都行。”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因为我说完这句话时,我妈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几天后,我给我姐移植了骨髓。
医生说现在技术发达了,自从引进了“动员剂”不像以前那么痛苦地从扁骨里抽了,就正常抽血就行了。
我对医生说:“能救我姐,抽骨头也行,我不怕疼的。”
说这话时,我还闭着眼睛不敢看抽血的针头。
护士摸摸我的头说我是好孩子,我奇怪,他们都说我是好孩子,那为什么爸爸妈妈总对我那么凶。
姐姐成功移植了我的骨髓,前几天都很好,我看见我爸妈又笑了,我猜姐姐一定是好了,很快能出院了。
可是,才高兴几天,突然我姐病情极度恶化,医生说我姐是真菌感染,后续怕会影响其他脏器。
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我姐要继续治疗,将花费更多的医药费,因为我爸妈已经把房子都卖了。
我爸四处筹钱,我妈则是在医院照顾我姐。
本来我也不上学了,在医院里帮我妈照顾我姐,可是老师找过我妈,说什么国家规定不让我上学是违法的。
我去上学的那天早晨,我妈声嘶力竭地骂我:“都是你,一定是你乱吃东西,血液不够干净,才让我女儿真菌感染的,我生你有什么用,我就应该掐死你!”
我想问,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我的血怎么不干净了,医生不是说很正常吗?
我又听见我妈打电话了,她说:“师父,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救救我女儿,对,都怪那个死孩子乱吃。”
“要10万,这么多钱,我真的没有啊。”
“别别,您一定得救,我想办法筹钱。”
挂了电话,我妈发疯一样哭着打我,她说:“都是你害的,我去哪儿弄钱,如果换你病该多好。”
我也想说,如果是我病该多好。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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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受的是我姐,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个骨头架子一样可怕。
她也不笑了,即使我给她讲笑话,她也说烦,让我先走吧。
我在病房门口听见她对我妈说不想治了,太痛苦了,然后换来我妈的祈求声,让她坚持。
我也看见我妈在病房外偷偷哭,连我爸都哭了。
我安慰不了任何人,因为我快没饭吃了,爸妈没给我在学校里交餐费,晚上也不再给我做饭,甚至不管我吃什么垃圾食物了。
我想不通爸妈变化这么大,只是觉得姐姐要是真死了,我爸妈会不会不要我了。
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我在爸妈眼里就是姐姐的影子,又或者我是因为她才活着的。
我最终还是不会被饿死,因为老师给我交了中午的餐费,放学时,张子月又请我吃烤肠了,这次没人管。
甚至那天晚上我爸妈彻底忘了我,没人来接我,我是跟着张子月回家的。
张子月有爱她的父母,对我都很好,她妈妈会笑着问我想吃什么,她还说真想再有一个我这样的女儿,两个孩子在家热闹又有玩伴。
是这样吗,那我妈妈生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可为什么现在她却很讨厌我。
她真的讨厌我,前几天晚上,我半夜醒来,被突然出现在我床边的妈妈吓得大叫。
她就像个鬼一样坐在那看我,然后恶狠狠掐住我的脖子说:“为什么你这么没用,都不能救姐姐。”
我真的不想回家了,那个阴暗的出租屋里因为我妈的喜怒无常,变得很恐怖。
只是第二天我妈就来接我去医院看我姐,说她不肯配合治疗,情绪不好,只想见我。
我去医院见了我姐,她躺在床上像一张纸。
她对我说:“小妹,看见你我就感觉自己快好了,你不像爸妈那样总是一脸悲伤地看着我,让我更压抑。”
“要是我真死了,你就替姐姐好好活着,我不想再治了,太疼了。”
“我可羡慕其他人,可以随便在外面玩,我几乎都没跑过。”
姐姐的话,让我觉得好像她死了才是最轻松的一样。
我姐得病拖拖拉拉几个月,我也像个孤儿一般四处讨吃的一样生活着。
而最近几天我爸妈对我的态度又变了,本来我以为他们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时,我妈突然开始准时来学校接我放学,然后回家按时做饭。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餐桌,好在没有那碗令人作呕的汤了。
爸妈第一次陪我吃饭,我有些不习惯,只是饭还没吃,我爸突然对我说:“艾语,你姐过几天需要换肾,只有你能救她,你愿意给她一个肾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虽然我也不知道啥叫换肾,反正只要能救我姐,给就是了。
我妈开始带着我在医院做很多检查,抽血似乎成了常态。
给我做完检查以后,我妈就忙着和医生谈话,我则是在病房陪我姐。
这天我姐让我扶着她出来走走,我便扶着她去走廊,路过一间办公室时,我看见里面是我爸妈和医生。
我扶着我姐刚要走,就听见里面的声音传出来。
那个女医生说:“我真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父母,手术成功几率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就非要做,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拿健康女儿的命换大女儿几个月的活头吗?”
我和姐姐都傻了眼,却都不想走。
我听见我妈说:“几率再小也要救我女儿,她妹妹生死不需要考虑,当初生她就是为了给姐姐提供器官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决定,李艾语虽然是你们女儿,她也是一个人,况且你们长期给她吃的什么东西,她的肾脏功能并不是很好,提供一个肾以后,她会没命的。”
我爸妈听了医生的话,立刻反驳:“不可能,我从小就给她吃营养的东西,你别瞎说,我看你这检查也有问题。”
女医生叹了口气:“你们不信,我说了也没用,就是告诉你们,坚持做手术的后果就是,手术失败,两个女孩儿都下不了手术台。
又或者侥幸成功了,李欣语也只能活几个月,也就比现在多活两三个月而已,而李艾语可能连几天都活不了。”
我爸妈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我爸直接告诉医生:“做手术,立刻做,我们女儿多活一个月也行,至于另一个死就死吧。”
我妈补充道:“对,不用管李艾语,要是她姐姐小时候不生病,她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姐姐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而我即使再听不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心里全是委屈和不甘。
姐姐突然大声喊了句:“爸妈,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里面的人终于发现了我们,我以为我爸妈看见我会吓一跳,又或者被我知道了真相他们会像班里同学犯错误那样赶紧低头。
可是都没有,我爸妈很平静,他们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着急地对姐姐说:“谁让你下床的,赶紧回去躺着,别让妈妈担心。”
我爸走过来对我发脾气:“让你在房间里陪姐姐,你带她出来干什么,真是什么也干不了。”
我看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的女医生,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可怜。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我,就除了我爸妈。
“妈,你和爸不该解释一下吗,你们刚说的话,我和妹妹都听见了。”
姐姐挥开了妈妈去扶她的手,而另一只手还在紧紧拉着我。
我爸小心翼翼地哄我姐:“小孩子懂什么,你别管,好好养病就行啊。”
我妈也跟着说:“就是,乖女儿你就好好养病,别管这些,再说她是你妹妹,给你颗肾怎么了,都是小事。”
姐姐哭了,她大声喊着:“我不要艾语的肾,我不想她去死。”
我妈心疼地抱着姐姐安慰:“不会死的,她不会死,你更不会死,你听话,赶紧手术才能好。”
从头至尾,我爸妈都没问过我一句,只有刚刚走出来的女医生到我身边蹲下来对我说:“你和阿姨去屋里说话,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我爸妈拦不住我,女医生说了这是正规流程,要不然不做手术。
我爸妈不乐意也没办法,我跟着女医生进了办公室,她问我:“小姑娘你愿意捐肾给姐姐吗?”
我问她:“我给了,能把姐姐救活吗?”
女医生摇头:“不能,连你也活不了,不要同意。”
我点点头:“医生,我不同意捐肾。”
女医生似乎松了口气,揉了揉我的脑袋就让我走了。
而晚上回到家,我却被爸妈关进卧室里打了一顿。
他们拉着我的头发将我拖进卧室,大声问我:“你为什么说不同意捐肾,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爸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我赶紧脑袋都嗡嗡响。
“明天给我滚去签字,说你同意,知道吗?”
第一次我心里对父母不再是爱他们,我只想逃离他们,以后都不再见面那种。
我梗着脖子不哭,只是说:“我不去,我就是不同意。”
我的话又换来我妈的一巴掌,她还用脚踢我的肚子,踢得我眼泪憋都憋不住。
我爸拦住她说:“别踢肚子啊,一旦踢到她的肾咋整,欣语还等着用她的肾呢。”
一提到我姐,我妈就哭了,嘴里嚷嚷着:“欣语就是太善良了,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不该让她们多接触,这样欣语也不会护着她了。”
我的脸都肿了,我爸又扇了我几巴掌,我妈则是用指甲掐我。
后来他们终于不打我了,也顾不上我了,因为我们被带到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我爸都想打我,瞪着红红的眼睛看我,就好像我是他的仇人。
我妈怪我报警,一个劲骂我。
是我报警的,当时我看见我妈的电话掉在地上,她没发现,我在他们出去的那一会儿报了警。
老师说过,有危险第一时间找警察,或者爸爸妈妈,而我的爸爸妈妈就是我身边最大的危险,我觉得他们会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