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直到我死的那天,才知道视如己出的儿子是夫君和他白月光所生。
肖恒带着儿子冷冷看着我在火中大声呼救。
“我娶你不过是和皇上的交易,你一个女人扮做太子祸乱朝堂,皇上圣明,怎么能容你继续活在世上。”
“炜儿是我与妗妗的孩子,她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妻子,如果不是你,妗妗怎么会郁郁而终,如今妗妗死了,你便替她偿命吧,皇上会以长公主之礼安葬你的。”
火舌灼烧着我的皮肤,而我的心仿佛坠入冰窟。
皇兄,肖恒,肖炜,你们好狠的心啊!
再次睁开眼,我站在父皇身边。
这一次,你们的命运由我说了算!
1
这是我替太子哥哥听政的第一天。
也是肖恒在朝堂崭露头角的第一天。
肖恒在朝堂上提出江南水患的解决办法,父皇对他称赞有加。
他也因此被破格提拔。
“如今江南水患肆虐,民不聊生,各位爱卿有何高见啊?”
父皇愁眉不展。
大臣们低声交流,一时间大殿里嗡嗡的像捅了马蜂窝。
“回禀陛下,江南水患由来已久,微臣认为可设立江南水利司,主理每年的赈灾事宜。”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此法不可,江南水患应该从源头治理,而不是等水患发生了才想办法补救。”
“陛下,微臣认为...”
“陛下...”
父皇本就阴沉的脸色,在听完大臣的话后更加难看了。
“陛下,江南水患...”
肖恒从人群中站出来,开口说话。
但是我这次不会再给他任何出头的机会了。
“父皇,儿臣有一计,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被打断话的肖恒,默默的退了回去。
“哦?你来说说。”父皇笑着说道。
“江南水患是因为良河河道过宽,泥沙堆积,然而夏季上游雨水多,河流流速缓慢,才导致河道决堤,儿臣认为河道治理才是解决江南水患的重点,加固缩窄河道,这样汛期可以及时向下游排水,水患也就自然而然解决了。”
肖恒一愣,抬头看向我,面露不解。
我嘴角轻挑,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心中暗爽。
是啊,这段话本应该是他说的。
上一世我为了能让他入父皇的眼,将自己想到的治理水患的方法告诉他,让他在早朝上说给父皇。
“太子虽然是头一回听政,但对水患的见解,朕倒是觉得颇有新意,各位爱卿怎么看?”
听到缩窄河道这种创新的治理水患的方法,大殿上顿时议论纷纷。
好一会,工部尚书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觉得太子所说之法可行,只要将良河治理好,以后就不用担心水患的问题了。”
工部尚书认可了这个方法后,一众大臣都表示太子思虑深远,大梁之幸。
我微笑接受着臣子们的恭维,顺便欣赏肖恒那张像吃了苦瓜的脸。
这才哪到哪?
肖恒,我会将你身上的羽毛一片片拔干净,
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
散了朝,我回到东宫温习功课。
太监通报,母后前来探望,我整理衣服出门迎接。
“母后,您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
我看着眼前温婉动人的母后,心中微凉。
上一世,母后就是这样,对我极尽爱护。
然而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儿子,我的太子哥哥。
我与太子是中宫嫡出的龙凤双生子。
父皇子嗣缘薄,年近四十只有一位公主一位皇子。
所以皇兄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太子自小体弱多病,全靠珍惜的药材吊命才活到今天。
母后劝说父皇,将我和太子互换身份。
从此以后,我在父皇母后面前是华阴长公主,在别人面前是太子齐峥。
母后说我作为嫡出公主要懂的为父皇分忧,为太子分忧。
哼,如今想来,当年母后劝说我嫁给肖恒,想必也是太子授意的吧。
“晖儿,尝尝母后亲自为你熬的燕窝粥。”
母后将碗放在我的书桌上,随手翻着桌子上的书本。
“多谢母后,您不必如此辛苦,以后这种事就交给御厨吧。”
“晖儿,母后听说你今日在朝堂上提出了水患治理之法,这不是应该让肖恒来说的吗?“
我笑着端起燕窝粥,尝了一口。
哼,这明明就是御厨做出来的味道。
“母后,我派人调查了肖恒,这个人不可靠,原来我们以为他在朝中无根基,想要扶植他,但今早我派去的人告诉我,他出身于青阳肖氏,父亲是当年被父皇处死的罪臣肖启山。”
这些是我和肖恒成亲后知道的,肖恒确实是肖启山的儿子,只不过是外室之子,和肖启山也并没有感情。
但此时将这件事拿出来堵母后和太子倒是正合适。
母后面色凝重,低声说道:“原来如此,还是我儿思虑周全,你做的对,他既是罪臣之子,想必未来对你皇兄并不会全然托付。”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肖恒日日来东宫求见,但我每次都避而不见。
直到这天,我乘坐马车微服私访,肖恒在必经之路拦住了我的马车。
曾牧挡在他身前,右手放在药侧的长刀上。
“大胆,竟敢拦截太子殿下,你不想活了!”
“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事想不透,如果不问清楚,当真死不瞑目。”
我掀开帘子,看着跪在地上的肖恒,像一条可怜的狗。
“曾牧,你让开吧,让侍卫散开守在巷子口,不要让人接近。”
“是!”
我走下马车,来到肖恒跟前,低头问他:“你想问什么?”
肖恒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殿下,为何您对我的态度如此冷淡,为什么那天早朝,您没有依计行事?”
我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本宫做事需要你教?你记着,本宫能让你飞黄腾达,也能让你贱如尘埃。”
肖恒听完眼睛瞪如铜铃,身体微微颤抖。
“公主殿下,您不要太过分。”肖恒恶狠狠的看向我。
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怎么?以为我会怕?”
我笑笑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让万妗妗死,就尽管说出去。”
肖恒震惊的看着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个名字。
我从他身边走过,出了巷子,回过头还能看到肖恒愣愣的跪在地上。
第2章 2
上一世,我三岁代替太子立于人前,我好好读书,学习政事。
整整十二年,我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直到皇兄十五岁顺利登基。
我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终于消失了。
皇兄登基后,为我和当朝太尉肖恒赐婚。
我扮做他的时侯,为了拉拢朝臣,故而和肖恒走的很近,深知他的为人。
所以面对赐婚,我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成亲后,我们过的也算不错,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是我总感觉他对我淡淡的。
那时我也总安慰自己,他成亲后才得知我曾经女扮男装的事,许是心里有些别扭。
哪成想,我竟是个傻子,被他和皇兄玩弄于鼓掌之中。
重生的这些天,我每一日都在回忆原来的过往。
思考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和肖恒和皇兄相关的人。
“孟神医。”
“殿下,您说什么?”我的心腹曾牧在一旁问道。
我摇摇头,随即说道:“曾牧,你派人去京城里的鼎丰客栈盯着一个姓孟的郎中,他每天做了什么都要来报给我。”
“是,殿下。”曾牧对我的话向来言听计从。
皇兄的病就是孟神医救的。
上一世,肖恒在外游历偶遇孟神医落狱,请我救下孟神医。
后来肖恒将孟神医引荐给皇兄,他倒是真有几分本事,不到一年就让他恢复了健康。
曾牧每日回宫都会向我禀报孟神医的一举一动。
直到第七日,他告诉我,孟神医酒后奸淫民女,被官府下了大狱,肖恒正在为孟神医四处奔走。
最后肖恒去了静安宫,那是华阴长公主的寝宫。
我得知后,心里反倒舒了一口气。
本来还想着怎么对付我这位好皇兄呢。
只要他信了肖恒,认为孟神医能救他的命,这事就好办了。
“曾牧,静安宫那加派人手。”
“静安宫?”这次曾牧真的没忍住,开口问道。
我低头在宣纸上写下来了一个“杀”字。
“曾牧,这件事之后,大梁就只有一个太子了。”
我是华阴长公主的事,曾牧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他沉默着,良久没有说话。
“你会帮我吗?”我淡淡问道。
“我自小跟着您,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我眼角微微湿润,曾牧还是那个曾牧啊。
上一世曾牧极力劝我不要嫁给肖恒,后来更是为了救我被刺客杀害。
这次,我一定会护着他,护着这个唯一关心我的人。
肖恒在静安宫见过皇兄后,当晚皇兄便乔装打扮出了皇宫。
我的人一路跟随他到了监牢。
和我想的一样,皇兄久病在床,听说有人能救他。
即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在牢房里,皇兄向孟神医许诺,只要他身体大好,恢复太子身份。便将他救出去。
孟神医给皇兄开了一个方子,他欣喜的拿着方子回了静安宫。
我知道,孟神医的药方中有一味特殊的药引,那就是至亲的鲜血。
上一世,母后和父皇虽为皇兄至亲,但没有一个人肯为他割血入药。
母后前来求我,我想救皇兄的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和原来一样,母后又端着燕窝粥来东宫了。
“晖儿,你皇兄有救了!”
母后欢喜的甚至没有像往常先惺惺作态一番。
我笑着没说话,母后紧接着说:“肖恒举荐了一位神医,他能救你皇兄的命,只是...”
我当然知道只是的后边是什么,不过这次我不想给皇兄当血袋了。
曾牧及时的从门外走进来,他跪地行礼后说道:“太子殿下,您的药熬好了。”
直到这时,母后才发现我的面色苍白,房间中弥漫着血腥味。
“晖儿,你怎么了?”
“母后,昨日儿臣去京郊慰问灾民,回来的路上马惊了,儿臣不小心受了伤,但您别担心,儿臣无碍。”
听我说完,母后眉头紧紧攒在在一起。
不知道的人一定认为她是在担心我,而我知道,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有了药引。
“皇后娘娘,太子失血过多,太医交代要静养,不好好调理恐怕会落下病根。”
曾牧的一番话,将母后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破了。
“母后,肖恒不可信,江湖游医更是善于招摇撞骗,您一定不能轻信啊。”
母后悻悻离开后,我得到消息,母后为皇兄割血入药,皇兄感激涕零。
可惜,就算母后的血流干,他也不会恢复健康了。
因为我命曾牧启用了在静安宫安插的宫女,将方子中的当归换成了没药,虽然都是药材但药性完全不同。
皇兄每日服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后来,静安宫中经常传出瓶子摔碎的声音。
皇兄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依旧病恹恹的。
肖恒也没有在静安宫出现过,皇兄体弱,平日鲜少见人,今日我倒是想来见见他。
倒也凑巧,父皇母后也在静安宫。
父皇得知皇兄私自用药,怒斥母后,我刚走进静安宫就听到了父皇的怒吼声。
“朕看你是疯了!峥儿的身体太医院早有诊断,你不听也就罢了,对宫外之人怎能尽信?”
和上一世一样,父皇并不知道孟神医的事,那时也是我们联手瞒着他,直到皇兄痊愈才告知父皇的。
但现在,皇兄并未痊愈,所以父皇一定会动怒。
“你们做的这些事,晖儿知道吗?”
“那位孟神医是妹妹的...”
我听到皇兄想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连忙快步走进屋子。
“参见父皇、母后。”父皇见我来了,面色稍缓。
皇兄坐在床榻上,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皇妹来了。”
我看到洒落一地的碎片,还有酱色的药汁。
“母后,儿臣说过,您万万不可信江湖游医啊!难道您还是...”
有些话不必说全,父皇自然明白。
母后委屈的看向父皇,奈何父皇并没有理睬。
正在我想着要用什么理由给孟神医治罪的时候,皇兄突然开始大口的呕血。
一时间静安宫陷入混乱。
太医院院首江太医为皇兄诊脉后,断定皇兄吐血是乱服药导致。
这倒是省了我不少事,不等我说话,父皇便下令处死为皇兄开药的庸医。
孟神医当晚就死在了牢里。
到此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相信,除了孟神医还有第二个人能治好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