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因为阻止妈妈高龄产子，我被继父卖给人贩子。
被装进麻袋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倚在继父怀里。
“宁宁，你别怪妈妈，这个世界上，只有儿子才靠得住，女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张叔把香火传下去。”
继父则一脸笑意的抚摸着妈妈隆起的肚子劝慰道:“以后我和儿子陪着你，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再睁眼，我回到妈妈刚被检查出怀孕的时候。
面对她的担忧，我表示:“必须生，没有儿子怎么行！”
1
“宁宁，你说这孩子要不要留下。”
医院走廊内妈妈犹豫不决的问我。
而我浑身一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生，必须生！”
我看着妈妈的眼睛认真说道:“老话说的好，儿子就像原子弹，你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有。”
“只有儿子才是你唯一的依靠，女儿早晚都是嫁出去的人，指望不上的！”
“再说了，你跟张叔毕竟是半路夫妻，总得需要一个孩子做纽带，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张叔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吧！”
听了我的话，妈妈有些动摇，不舍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还是有些为难。
“我今年52了，高龄产妇生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爸天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1分钱不赚只会伸手管我要钱，再生一个孩子，到时候奶粉，尿不湿，都是一大笔开销……他还爱吸烟，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听着我妈念叨自己的顾虑和压力，我只觉得好笑。
前世，知道她怀孕之后，我何尝不是这么劝她的。
“妈，你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生孩子比普通人承担的风险更高何必呢！”
我一番好意只换来我妈仇恨的眼神。
她一把推开我的手，防备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方宁，你还是人吗？你这么自私不就是害怕我生了个儿子之后有人跟你抢东西嘛！”
“说的那么好听，担心我的身体，我都52岁了，你还叫我打胎你是人吗？”
她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吸引来无数吃瓜群众。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那个狼心狗肺的女儿，她爸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结果呢！养出来个白眼狼。”
“我就想生个儿子有错嘛！女儿是娘家贼，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护身符，我这么大年纪还能怀孕是上天的恩赐，你居然叫我打胎，是不是想我死啊！”
面对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我着急的解释却被听到消息赶来的张华一巴掌打的眼前发黑，跌跌撞撞的扶着墙才能站稳。
“你个贱人，老子辛辛苦苦养你，你居然想让我张家断子绝孙。”
“呸，我告诉你，你妈肚子里的儿子要是出一点事，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就带着我妈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我妈跟看仇人一样瞪着我，对我被打的事毫不在意。
凭心而论，过去的20多年我妈对我不差，就是我爸死了，她一个人赚钱养我的时候也没让我为吃穿发过愁，也曾为了维护我跟别人吵架。
可此刻，为了一个还没发育好的胚胎，就把我当仇人一样敌视，连她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不顾。
生不生儿子，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2
前世，我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妈不惜跟我翻脸也要生下孩子。
这一次，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她反而迟疑了。
面对我妈的顾虑，我当即表示会负责这个孩子从生产到长大的一切开销。
“妈，我已经工作了，到时候每个月发工资我自己留700块钱吃饭，剩下的全交给你。”
“带孩子也不用你，等我下班之后换尿布，喂奶粉我都能做，你就负责好好休息，看着弟弟长大，结婚，娶媳妇就行。”
“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就连生孩子都能无痛，能有什么危险，你别自己吓自己。”
我几句话就打消了我妈的疑虑，哄的她眉开眼笑的。
“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没白疼你！”
“妈生这个孩子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你好。”
“你一个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妈给你生个弟弟到时候你也有个依靠，以后跟婆家吵架了不至于没地方去，你弟弟混的好了，你不也跟着沾光。”
“到时候你老公就是想给你发火，不也得忌惮着你弟弟。”
我低头，不屑的撇了撇嘴。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这还没生下来，就一口一个弟弟，真是想要儿子想疯了。
难怪前世能干出卖自己亲女儿的事了。
也怪我自己蠢，明明已经被她伤成那样，但接到张华电话说我妈晕倒之后，还是第一时间请假回家。
一打开门，就看到张华翘着脚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我妈怎么样了？”
我心里生气张华在家里有孕妇的情况下，还吸这么多烟，让我妈跟着吸二手烟，语气有些冷淡。
张华将烟头往茶几上一碾，扬声骂道:“死丫头片子，跟谁说话，老子是你爸！”
我妈闻声举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宁宁，回来了，洗洗手马上开饭。”
我这才明白，我妈根本就没事，只是找借口骗我回来而已。
虽然生气想要扭头就走，但看着我妈挺着大肚子还要做饭，几个月不见整个人脸色蜡黄，憔悴不已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饭桌上，我妈一直在给我夹菜，情到深处，还掉了眼泪。
“宁宁，你别怪妈妈，你奶奶嫌弃你是女孩，我坐月子的时候她给我吃冷饭，洗衣服的时候专门把我的挑出来让我自己洗，就连你爸最后一面都不叫我见。”
“你外公从来就不喜欢我，他住院的时候，你舅舅连面都不露，你外公都不生气，我忙前忙后照顾三个月，连个笑脸都没有，最后交代后事还要把支出去，偷偷把存折给你舅舅。”
“妈，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现在已经工作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给你养老的。”
我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我妈妈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
我想向她证明，不需要儿子，女孩也可以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委屈的。
“不一样，你还小，不懂，没有儿子的话，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宁宁，原谅妈妈，别怪妈妈。”
我刚想开口，却突然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的从椅子上摔下去瘫倒在地。
3
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后腰被踹了一脚，紧接着下巴被人捏起，一个陌生男人用看货物一样的眼神扫视着我。
“长得还行，但是太瘦了，不好生养卖不上价钱！”
我死死盯着我妈的眼睛，无声的询问。
我妈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张华笑着搓了搓手:“虎哥，这丫头可是大学生，聪明着呢！”
“这要是生个孩子不得跟她一样聪明，还愁卖不出去吗？瘦一点有什么关系，多吃点养养就好了，山里那群土鳖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不得抢着给你塞钱。”
“你也看到，我老婆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我得养儿子，你多少给加点。”
这个叫虎哥的男人笑着拍了下腿:“行，就按你说的价格，再给你加500块。”
“我干这行这么久了，这还头一次见着卖自己亲闺女的，你们两口子够狠，这500块钱就当我给你们肚子里孩子的红包了。”
张华闻言笑弯了腰:“谢谢虎哥。”
“别谢了，等肚子里孩子生下来要是个女孩再联系我，现在女婴也挺抢手的。”
我妈闻言捂着肚子反驳:“我找人看过了，不是女孩是个儿子，我怀的是儿子！”
我心下一片凄凉，不敢相信这一切。
虎哥拿来麻袋将我装住，我使劲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我妈低着头肩膀颤抖的抽泣:“宁宁，你别怪妈妈，妈妈也是不得已，弟弟身体不好，以后要花好多好多钱，妈妈没本事，只能你帮帮妈妈！”
“妈生你一场，给了你一条生命，到了你报答妈妈的时候。”
“宁宁，你别怪妈妈，这个世界上，只有儿子才靠得住，女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张叔把香火传下去。”
……
我只觉得眼睛胀痛，喉咙间弥漫出浓郁的血腥气，我无声的呐喊，嘶吼。
妈，我是你女儿呀！你居然要卖了我，妈！
我那么信任你！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妈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那就带她到大医院，找一个好一点的医生，尽最大可能减轻我妈的痛苦，让她能平安生产。
我没想到，会遭遇这一切，推我下地狱的是我亲妈！
被塞进后备箱的时候，我透过麻袋上的缝隙看到我妈哭倒在张华怀里:“我以后就只有你了，为了你我连女儿都能不要，你可不能没良心。”
张华满脸得意的数着手里的钞票，然后摸了摸我妈的肚子劝说道:“别哭了，把福气都哭走了，你这么哭伤着我儿子怎么办？”
“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
虎哥将我卖到乡下的山沟沟里，给一个瘸子做老婆。
花光了全家积蓄将我买下来后，老瘸子对我格外苛刻，每天不是打就是骂。
我试过逃跑，还没出村就被村民抓回去打断腿。
用拇指粗的铁链拴在床脚。
百般折磨后，我抓住机会一把火烧死瘸子，自己也被倒下的院墙砸死在火场。
没想到再睁眼，居然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4
我妈疑惑的看着我落泪，准备上手给我擦去眼泪。
“怎么了，宁宁，怎么哭了？”
我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
“没什么，就是想到马上就要有弟弟了，开心激动的！”
我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这孩子，至于这么高兴嘛！”
“等弟弟生出来，你天天照顾他，到时候恐怕你就要嫌弃弟弟调皮了！”
“怎么会！这个是我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我永远忘不掉前世被我妈和张华卖掉我时，我的震惊，伤心。
忘不掉被瘸子活生生打断腿栓到牛棚的绝望。
忘不掉被大火活生生烧死的痛苦。
妈妈，张华，虎哥，助纣为虐的村民，
还有这个害我被卖的“弟弟”
我当然要好好照照你们，让你们也尝尝我的痛苦。
出了医院，我就带着我妈去了商城。
奶粉，尿不湿，婴儿床，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小衣服。
我妈嘴上说着：“孩子还没生下来，现在买太早了。”
但眼里的喜欢做不得假，每一样都要摸一摸，看一看舍不得放下。
“早点准备，省的到时候漏了什么，孩子的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我妈看了一眼吊牌，皱了皱眉:“可是这也太贵了，一个小毯子，就要900多。”
“妈，别舍不得花钱，二宝是男孩，穿的用的差了，会自卑让人瞧不起的。”
“小孩皮肤嫩，便宜衣服穿多了会过敏的。”
“我下个月就要入职DM公司，到时候工资都给你，给弟弟买东西。”
我妈自然笑呵呵的夸我贴心懂事。
再挑起东西来也不犹豫，专挑好的，贵的。
毕竟在她眼里，我这个女儿就是个任劳任怨，听话爆金币的大冤种。
有这么个充电宝姐姐，她的宝贝儿子用什么好的也不为过。
到了结账的时候，我妈掏空了钱包也还差3000。
“宁宁，钱不够，要不把东西退了吧！”
“不是还有交房租的钱嘛！先拿出来给弟弟买东西，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房租我来交。”
“可是，万一让你张叔知道了，会骂我的。”我妈有些迟疑。
我扶着她的肩膀劝道:“这也是张叔的儿子，是他张家的独苗，张叔怎么会骂你呢！他高兴都来不及。再说了只是暂时用用，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会补上的。”
我妈这才掏出银行卡付账:“那好，宁宁你下个月记得把钱给我。”
5
我们大包小包的回到家，一开门就跟进了水帘洞一样，烟雾缭绕。
张华一身酒气的坐在沙发上，周围散落了一地烟头。
我屏住呼吸，用手扇了扇刺鼻的烟味。
“张叔，你能不能别再吸烟了，很呛！”
张华轻嗤一声:“小丫头片子，你还能管到老子头上，不想住在这儿就滚出去。”
这房子明明是我爸留下来的，张华跟我妈结婚后，搬了进来，一天比一天的理直气壮，现在居然还让我滚出去。
我低下头，头发遮住眼底的恨意。
“不是的张叔，妈妈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弟弟不能闻烟味。”
张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瞪大的眼睛:“真的假的，月蓉，你怀孕了。”
我妈闻言红着脸点了点头:“刚刚在医院检查过，已经快三个月了。”
“哈哈哈，我有儿子了，我们老张家后继有人了！”
我扶着我妈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
“医生说我妈年纪大了，要多休息，孩子才能发育的好。”
“对对对，休息，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我儿子。”
张华挤开我，凑到我妈跟前，死死的盯着她的肚子。
“还是我厉害，这么大年纪还能有儿子。”
“月蓉，炒几个菜，我跟我儿子喝几个，哈哈哈。”
我妈白了他一眼:“喝喝喝，你就知道喝，天天喝酒，孩子生下来要跟你一样是个酒鬼就完了。”
张华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儿子，自然像我。”
6
饭桌上，我妈笑着跟张华说了我的话。
“宁宁很乖的，她跟我说以后儿子的开销她全包了，还要给儿子买房买车，娶媳妇呢！”
张华喝了口白酒，吐沫横飞道:“那是她应该的，自古以来，姐姐就是弟弟搂钱的耙子，自己过的再好都不算什么，能让弟弟过得好，住大房子，开好车，娶漂亮媳妇才算真的有本事。”
“等你把你弟弟照顾到成年，大学毕业，然后再让人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多给点彩礼钱，你弟弟娶了媳妇，你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不管到什么时候，方宁你记住，你弟弟才是你最亲的人，什么老公，孩子都得靠边站，万事以你弟弟为主，弟弟好，你才能好。”
我妈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我几欲作呕，有的人披着人类的皮囊，但实则大脑空空，毫无灵魂，活着只为繁衍，与动物园里的黑猩猩有什么区别！
在我妈和张华心里，生了儿子就能位列仙班，长生不老。
就是不知道，如果这个儿子的出生会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开心。
“妈，你一会儿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拿去办张银行卡，到时候把工资直接打进去给弟弟存着。”
我妈听完毫不迟疑的就把身份证交给我。
“也别都打进来，你自己也要花，你给自己留1000块钱，剩下的存给弟弟就行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是妈亲生的，总不能为了弟弟就让你吃苦啊！”
虽然已经看清楚我妈这个人，对她不抱希望了。
但听到这话，我还是觉得心寒。
1000块钱能干什么，我辛苦上班的工资要交给她用来养育她的宝贝儿子。
张家的太子，曜祖。
听她的意思，没有让我全部掏出来，给我留1000块钱，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一碗水端平了。
为了养胎，我妈辞掉了工作。
张华还是一如既往的泡在麻将馆里，为了表示对我妈大龄孕妇的体贴，天天在外面吃饭。
美其名曰，省的我妈挺着肚子给他做饭。
刚开始，我妈还有些焦虑，每天看一遍卡上的余额。
但自从我将10000块钱交给她，表示从今以后我养家之后，我妈就安心了。
每天抱着手机看各种育儿视频。
家里的快递不断，都是买给太子的衣服玩具。
至于钱嘛！
我是不可能出的，谁生的谁养。
拿着我妈和张华的身份证，我找高利贷借了20万。
太子出生，我这个姐姐也没什么好送的，送他笔高利贷聊表心意。
至于还不还得起，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张家的事了。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家里出了一件大事。
张华出轨了。
第2章
7
我妈哭着给我打电话，说被小三推倒肚子疼，让我赶紧去医院。
我赶到的时候，张华抱着一个30多岁的卷发女人在我妈床前骂：
“小红也怀孕了，你年纪那么大生出来的孩子万一不健康呢，我总得做两手准备吧！”
“放心，我绝对公平，到时候你们俩谁生出来儿子，我就跟谁在一起。”
女人得意的挺了挺自己肚子:“我可找医生看过了，我肚子里百分之百是儿子，至于你，老的脸都皱巴了，生出来也不一定养的活。”
我妈气的嚎啕大哭，爬起来要打那女人，被张华一把推开。
“别瞎折腾，好好养胎，伤着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早就懒得伺候你了，怀个孕，瞧把你牛的，这不能碰，那不能吃的，你以为你是谁，王母娘娘啊！”
两个人挽着手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才推门而入。
“妈，你怎么了！”
“宁宁，你可算来了，张华这个畜生，他跟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还有孩子了！”
“我说最近我给小宝准备的奶粉，尿不湿，怎么少了那么多，今天被我发现张华偷偷拿了好多出去，追上去才发现他在外面养小三，我花钱买的东西他拿去给野种用，真不是人啊！”
我妈抱着我，哭的十分伤心。
我则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刚刚那个女人。
一句“干的不错！”和1万块钱的转账红包。
我妈哭完之后就催着我去叫医生。
“我要打胎，这孩子我不生了。”
“我要跟张华离婚，把他撵出去，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不配我给他生孩子，活该他断子绝孙。”
我妈说的肯定，但当我问她真的舍得打胎吗？
又犹豫了。
我握着我妈的手:“出轨也不能全怪张叔，你也有责任。”
“方宁，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不站我这边？”
我心脏抽疼。
妈妈，我也想问问你，你是我妈妈，为什么要帮着别人来害我。
我继续说道:“妈，你肚子里的不光是张叔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他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他是你盼了那么久的儿子，你真的舍得吗？”
“以你现在的年纪，如果把这个孩子打掉，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生了！我是怕你后悔！”
我妈听完，无力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可不打怎么办呢？张华出轨了，我一个人怎么养得起孩子！”
“你还有我呀！妈妈，我养你和弟弟。”
“张叔这些年，往家拿过1分钱吗？我不想你离婚，只是担心弟弟因为单亲家庭被人歧视，万一因为这个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可是那个妖精她也怀孕了，万一也生个儿子怎么办？”
“别怕，我会解决的！”
“说难听点，就张叔的条件和长相，她不就图钱嘛！咱给她，让她把孩子打了走人，到时候外面的孩子没有了，就剩你肚子里这一个，张叔不还得回来嘛！”
“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换了别的也一样，你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忽略了张叔，他自然容易被外面的女人勾搭住，等他到时候回来了，你好好哄哄他不就好了。”
我妈闻言连连点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着我的手。
“宁宁啊！妈，只有你了，你可千万要想办法把你张叔劝回来，不能让你弟弟没有爸爸！”
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但又有些为难的皱着眉。
“可是这钱从哪里弄，我所有的工资都交给你了……”
“妈给你取，你之前给我的我花了一些，剩下的都存起来了。”
“存折就压在我屋里的床垫子下面，密码写在背面，你自己去拿。”
8
我妈一分钟都等不了，一直催我赶紧去找那个女人谈判。
离开医院，我直奔商城买了几个隐形监控摄像头，在屋里的各个角落都装上了。
压在床垫下的，除了存折还有房产证。
好在当年我妈还没嫁给张华时，对我还有几分母爱，早早的将房子过户到我的名下，这才没有被张华骗走。
我将这些东西都收在一起，藏在我爸的坟头。
走的时候，给我爸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爸，你在天之灵保佑我，让坏人都付出代价。”
红姐收了钱之后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给她买了去南方的机票。
“走的越远越好。”
情人和孩子一齐失踪，把张华急得够呛。
每天在他们认识的棋牌室蹲守。
还跑到医院逼问我妈知不知道她们的下落。
“哈哈哈，你活该，那女人就是骗你的，现在发现你又老又没钱之后自然走了。”
“至于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好说，别是给别人养的。”
张华气的乱蹦，也不敢拿我妈怎么样。
现在红姐找不到，我妈肚子里的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月蓉，我怎么早没发现，你心这么狠，她一个大肚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就不能善良点嘛！”
“呸，你个不要脸的，你真正的孩子在这儿呢，在我肚子里面，至于外面的阿猫阿狗，我巴不得他们快点死，晦气！”
张华指着我妈气的说不出来话，一转头走了。
我掐着时间，恰到好处的打起了电话。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人看好……”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人夺走。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把人藏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说出来，我打死你。”
我缩着脖子一副怕到不行的样子:“张叔，我也不想的，我妈非要我去把人送走，不然她就要打胎，我也是怕伤到弟弟才不得已……”
张华鼓着眼睛，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们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红姐收了钱把孩子……把孩子打了。”
张华顿时眼睛充血:“贱人，她怎么敢的。”
我遗憾的叹了口气:“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真可惜……张叔，你节哀，我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我杀了她！”
“贱人，给我儿子偿命。”
张华冲进病房，抓住我妈的头发就把她扯到地上。
“张叔，别打了，我妈怀孕呢！”
“啊！张华你干什么，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我妈惊叫出声。
“孩子，你还敢提孩子，你害死我儿子，断我张家香火我要让你偿命。”
“什么？那个野种没了，哈哈哈，活该。”我妈闻言高兴的笑了起来。
张华本就怒气冲天，见状更加失去理智，对着我妈拳打脚踢。
9
我妈刚开始还大声求饶，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身下流出一摊鲜血。
“啊！医生，我妈流产了！”
我大声喊着医生，指着张华骂道。
“你个杀人凶手，你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两个儿子都死了，你们张家绝后了。”
“闭嘴，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绝后了，你没儿子，张家绝后了！”
张华追着我跑出病房，被赶来的医生给拦住，张华发疯的乱打乱咬。
最后被一针麻醉剂撂倒在地。
我哭着抓住医生的袖子:“他把我妈打流产了，还要杀了我，好多的血，医生你快去救救我妈吧！”
医生看着我妈倒在血泊里，急忙展开抢救。
护士也报了警。
张华被带到了派出所，我也作为当事人之一一起去。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这贱人和她妈杀人我儿子，你们把她抓起来枪毙，给我儿子偿命。”张华醒了之后，指着我让警察抓我。
“警察同志，他这里有问题！”我指了指脑袋，“他是我继父，我妈怀孕之后他就出轨了，还气的我妈住院，最近那个小三把他甩了，他就精神崩溃非说我妈害死了他孩子，今天还跑到医院把我妈打流产，还追着要杀我。”
当着警察的面，我拨通了红姐的电话。
“流产，流什么产，你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配让我给他生孩子吗？”
“跟老娘装有钱人，其实就是一个又穷又老又丑的街溜子，我嫌他烦就回老家了，你们行行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吧！别来烦我。”
我低头微笑，钱没白花。
一个拼夕夕9块9的假肚子，就把张华骗的晕头转向。
红姐的证词否认了我们害她流产的说法，但张华当众打的我妈流产却是抵赖不掉的。
张华叫嚣着:“那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家务事你们管不着。”
警察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当是清朝呢！”
“你这家务事我还就管了，进看守所改造去吧！”
临走的时候，我拜托警察让我跟张华单独说句话。
隔着栏杆，他生气的表情逐渐跟前世卖了我数钱的嘴脸交叉重叠。
我笑出了眼泪。
“周红没有怀孕，她骗你的，但我妈却是被你亲手打流产的，你儿子的确死了，你亲手杀了你儿子，你绝后了哈哈哈哈哈……”
“你觉得你同时让两个女人怀孕，能在她们中间挑选，结果呢！”
“太贪心的下场就是什么都得不到，一个是假的，一个刚刚被你打没了。”
“断子绝孙，你应得的。”
我转身将张华的骂声甩在身后，只对警察说了一句：
“绝不和解，追究到底。”
法治社会，我不能亲手杀了他，但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就让张华在监狱里，一辈子活在亲手杀了自己儿子的悔恨中，痛苦余生。
10
等我回到医院的时候，我妈还没醒。
医生说她被伤的太重，大出血，孩子没保住不说还摘除了自宫。
看着脸白如纸，虚弱躺在床上的妈妈，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恨她，也可怜她。
我承认我心软了。
本来是计划等她生下孩子，再让红姐卷走张华的钱，到时候，他们两个面对高利贷的追债和一堆烂摊子，不知道还能笑的出来吗？
可那张房产证让我下不去手，那些没了父亲，母女相依为命，受人冷眼的日子不是假的，她对我的好不是假的，曾经我们两个也是亲密的母女。
只要没了这个孩子，是不是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我心里升起一股期望，暗暗告诉自己，到底母女一场，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我妈醒后，对自己流产的事情接受不了。
“不可能，你在骗我，怎么可能流产，我都感觉到孩子在动了。”
“你张叔呢？他是不是跟那个妖精跑了，把他找回来，我要见他。”
“张华被警察抓走了，故意伤害，几年内是出不来的，孩子也确实没了，妈，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照顾你，不行吗？”
“儿子就真的那么重要？”
啪！
我妈不顾手上扎着的针头，给了我一巴掌，眼神又凶又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跟弟弟比，你是女孩，女孩生来命就贱，跟蒲公英一样到处飞，男孩才是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我捂着脸，笑了笑:“大树？你这么喜欢男孩又怎样？”
“你儿子死了，变成一摊血水，张华亲手杀得，你什么都没有了。”
“你连子宫都被摘除了，什么狗屁儿子，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不可能了。”
我走出病房，身后传来我妈绝望的哀鸣。
“我的儿子……”
11
我将房子挂到中介，准备离开这里。
医院给我打过电话，我妈坚持要出院。
“以后不要联系我，有事找她儿子吧！”
家里亲戚给我打过电话，说我妈出院后回了老家，指责我心狠不管不顾不孝顺。
对此我表示:“再来烦我，我就拿着刀回老家挨个砍过去。”
从此清净。
临走前一天，我妈出现在我家楼下。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的，又在这里等了多久。
好久不见，她老了许多，佝偻着背，一头的白发。
我不知道前世她如愿生下孩子后过的怎么样。
但今生，因为这个孩子，她真的一无所有了。
“宁宁，你好狠的心啊！真的不原谅妈妈了吗？”
她含泪控诉我的无情。
我笑了笑:“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的就不必了，从你执意要生下孩子，算计我一生被你儿子吸血的时候起，我们之间就没有情分可言了。”
我妈伸手想要拉我，被我躲开。
她眼里流露出受伤:“妈妈知道错了，我这些日子过的很惨，你舅舅每天骂我，给我脸色看，高利贷说我欠了一大笔钱，不还钱就要打断我的腿，妈妈身子也垮了，肚子天天都在疼……”
“这说明什么，儿子才是赔钱货！还没出生就害你这么辛苦，欠那么多钱！”
我打断她的话，绕过她准备离开。
“宁宁，你是不是真的不原谅妈妈！”
身后传来我妈的质问声，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花坛里开的正好的花。
“你要的是大树，而我是随风飘扬的蒲公英，咱们就不是一路人。”
“方宁，你这么狠心，就别怪妈妈无情……”
下一秒，后脑勺传来剧痛，我心下了然，终于来了。
再睁眼，我躺在面包车的后座，头晕脑胀。
颠簸的车厢内，响起男人的声音。
如上一世一样，虎哥嫌弃我的身材。
“太瘦了，不好生养，怕是卖不了几个钱。”
副驾驶位置传来我妈的声音。
“钱不钱无所谓，你给我找个年纪小点的男孩子来，大了养不熟！”
虎哥轻笑一声，顺着窗户丢出一个烟头。
“真有意思，自己闺女卖了，换别人儿子来养，咋想的你？”
“你不懂，人这一辈子还是得有儿子，不然永远抬不起头来。”
最后一丝幻想破灭，我重重咬牙，智齿里藏着的信号发射器启动，另一头连着宋警官的手机。
一个小时后，青山村被大批警察包围。
虎哥正跟买家交易，被警察破门而入按在地上。
整个村子都涉嫌人口买卖，村长家的地窖还藏着几个被拐来的小孩。
警察押着我妈上车时，她还念叨着儿子。
“你们放开我，我是来接我儿子回家的！”
“这个交给你们，视频都在里面！”我取出别在领口上的针孔摄像头，这里面录下了我妈对我动手跟虎哥交易的全过程。
有了这些做证据，他们这些人贩子下半辈子就只能待在牢里了。
重生后，我去了派出所，举报了虎哥贩卖人口的犯罪事实。
但因为没有证据，我又记不起上一辈子被卖村落的具体位置。
所以警察也没办法。
我这才想到了引蛇出洞的办法。
本来还担心张华坐牢后，我妈一个人没办法联系上虎哥。
但她今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哪怕很多事都跟前世不一样，但我妈还是走上了卖女儿这条路。
前世是为了卖我，养儿子。
今世是为了卖我换一个别人家的儿子。
可能对她来说，有一个儿子真的很重要吧！
但我理解不了，也无法原谅。
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母女像我们一样，亲缘寡淡。
她想要的是一颗大树，而我只是随风自由飘散的蒲公英。
没有缘分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