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浮白
主角: 盛洛安,宫墨烨,盛可卿,柳如眉
分类: 其它
第14章
坐在下首的柳如眉,在听了盛老太爷的话后,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
故作为难道:“父亲,媳妇一早就差人去叫了,但二小姐一直没来,估计还是媳妇面子不够大。”
“你有没有告诉她,是我回来了?”
盛老爷子看向柳如眉,眼里是一片凌厉之色。
柳如眉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道:"说了!可是二小姐她也说了,天皇老子也不能打扰她清静。”
啪——
听了柳如眉的话,盛老爷子怒不可竭。
重重的把茶盖拍到茶杯上,黄褐色的茶水溢出,顺着杯外壁,流到了铁梨木的桌面上。
“好啊!真是翅膀硬了,连我的面子,也不管用了!咳咳咳——“
盛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一气不顺,胸脯便上下伏动,一阵猛咳。
一直沉着脸的盛宏伯见状,赶紧上前,一边帮着父亲顺气,一边朝柳如眉吩咐道:“再派人去雨霁阁!”
他还真不信了,连老爷子都出面了,盛洛安还敢不来!
柳如眉朝盛可卿使了个眼色,后者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珠翠低语了几句。
于是,丫鬟跑出去,但并没有去雨霁阁,而是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后,又跑回了正厅。
盛可卿故意大声问:”珠翠,去叫了二小姐吗?快和祖父说说怎么样了?“
珠翠低着头,回道:”回老太爷,奴婢去叫二小姐,二小姐说,说让等着。”
盛老爷子闻言,一股怒火又窜了上来,正要开口怒骂。
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用等了!我来了!”
众人抬头,便见盛洛安孓然一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云雾烟罗纱裙,头上款款挽着一个简约的髻子,上面斜插着一支碧玉点翠发簪。
虽是极为淡雅的装束,但却周身透着一种高贵清雅的气息,给人美不可方物的即视感。
众人皆眼前一亮。
当看清来人是盛洛安后,盛可卿当即垂下眸子,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柳如眉亦是如此。
盛洛安一走进来,便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珠翠,语气凌厉地问道:“你刚刚对祖父说的那些话,你确定是我亲口说的?”
珠翠没料到今天会这么霉,刚刚编的话,要死不死的,刚好被盛洛安听到。
顿时心下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拿眼睛去觑盛可卿。
盛洛安毫不客气地戳穿道:“我问你话,你老去看姐姐做什么?难不成,刚刚那些话,是姐姐教你说的?”
“妹妹,你休要胡言,我怎么可能教丫鬟说那样的话!”
盛可卿马上跳出来,出口辩解道。
似乎怕盛洛安会一直揪着这个事,她赶紧仰起一张若人怜的小脸,朝盛老爷子委屈地说道:”祖父,可卿也不知道妹妹最近怎么了?总是针对可卿……”
盛老爷子收回落在盛洛安身上的视线,转头去看盛可卿,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盛可卿那包得像木乃伊的额头。
他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皱眉道:“盛洛安,你瞧瞧,你把你姐姐伤成什么样了?我盛家,何时出过像你这样以下犯上,凶狠残忍的女儿!”
不等盛洛安辩解,他又指着柳如眉脸上的伤痕说道:”还有你嫡母,你看看她脸上的伤,都快破相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外头的百姓们,如何看待咱们盛家。”
“你何时才能有可卿懂事?都说三岁看大,亏我当初还觉着你温顺乖巧,现今看来,还不如当初让苏家……咳咳。”
盛宏伯看过来,盛老爷子意识到差点失言,及时刹住了。
为了掩饰,他索性让自己又咳上了。
盛洛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祖父,我昨天都和父亲说了,我打姨娘和姐姐,是因为她们该打!难道父亲没有告诉你吗?”
说完这句,盛洛安故意不去看盛老爷子气得快发白的脸。
转头看向旁边板着脸的盛宏伯,道:“父亲你也真是的,昨天我都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只不过是打该打的人,你何至于再把祖父叫来呢!”
“难道父亲,也想看祖父像你昨天那样晕过去?“
“放肆!盛洛安,你祖父在这儿,由不得你造次!”盛宏伯站起来,狠狠地训道。
“父亲,别动气啊!听说今天府医休假了,回头你再气晕,没人抢救的!”
盛洛安无惧盛宏伯的怒火,笑眯眯地提醒道。
“你,你——”
盛宏伯眼睛都快喷火了,但想到昨天的哑巴亏,只好狠狠地甩了甩袍袖,背过身去干生气!
盛老爷子刚刚发现盛洛安大不对劲后,便开始暗暗观察她。
见她清丽的眉目间已无从前的局促与怯色,自带着一股旁人不可侵犯之色。
尤其是那双眸子,清亮透彻,却又摄人心魄。
仿若世间的弯弯道道,都瞒不过她。
于是,他转而朝着盛宏伯训道:“真是丢人!做父亲的,连自己女儿都管不住!”
背身而立的盛宏伯,一张脸都快黑成木炭了。
却听得盛洛安用清亮的声音说道:“祖父,依孙女看,父亲这样子,倒是有几分遗传了你。”
盛老爷闻言,花白的眉毛挑起,不悦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洛安笑呵呵地回道:“祖父难道忘记了么?当年你不也没管住父亲,任由父亲违背祖训将外室接回了盛家。如今父亲宠妾灭妻不说,居然还立妾为正室,祖父明知父亲在胡闹,为何还是没管住呢?”
言下之意,那便是你也“无能”,管不住自己的儿子。
虽然盛洛安并未把“无能”二字说出口,但显然盛老爷子已经自行脑补上了。
他的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青红赤白,一番颜色皆转换过后,最后变得漆黑如锅底。
怒不可遏道:“孽孙!你现今果真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
而后,再转首怒视向一旁的盛宏伯:“趁着宫家现在还接受这个孽障,赶紧安排把她早点嫁过去!我不想再在宫家看到她,真是丢尽我盛家列祖列宗的脸!”
底下的盛可卿和柳如眉听了,眼底同时闪上喜色。
很好,老爷子终于发话了。
这盛洛安现在是不嫁也得嫁,整个盛家都容不下她了。
两人还没高兴片刻,便见盛洛安一挥衣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第15章
盛洛安站起身,微微抬眸,眸里带着几分冷意。
随后不徐不疾地道:“这件事祖父也不用麻烦爹爹,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是不会嫁进宫家的!”
见众人都看向她,她又不恼不怒的补充道:“况且,我听闻当初祖父是以盛家的长嫡女,和宫老太爷缔结婚约,所以孙女觉得,祖父应该信守诺言才对!”
说完,她眼神定定的看着盛老爷子,眼神意味深长。
柳如眉暗叹一声不好。
这死丫头想拿宫家婚事来要挟,换回她的长嫡女身份!
想到这,她不安地看向盛宏伯。
但盛宏伯却是看向盛老爷子。
盛老爷子没想到盛洛安会知道这个细节,短暂的沉默后。
厉声道:“你若是没做出这等丑事,嫁进宫家的,自然是可卿。现今可卿为了盛家名誉,为了你的声誉,牺牲自己,成全你嫁进宫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我不要姐姐成全,还是姐姐嫁吧!反正在你们看来,我的声誉已经毁了,我不在乎。”
盛洛安轻飘飘地抖出这句话后,重新落座,泰然自若地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品尝。
见盛老爷子又要发作,她补了一句:“为了盛家的声誉,我委屈自己嫁过去也可以,只是……”
盛洛安把视线落在盛可卿包成木乃伊的额头上,笑着吐出最后一句:“姐姐先把长嫡女身份还给我,我自然会考虑!”
盛可卿听了,当即就变了脸色,眼珠一转,扶着额头轻吟:“我的头又疼了,娘亲,你快扶着我,我怕是要晕了。”
而盛老爷子,平时说一不二惯了,如何能忍受被一个小丫头要挟。
于是乎,气得“啪“地一声,把桌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
连珠炮似地吼道:“盛洛安,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若不是你爬了宫墨烨的床,你以为宫家会放弃贤德淑良,又端庄可人的可卿?“
“现今宫家能答应让你代替可卿嫁进去,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你不要太不知好歹!”
“你今日不答应也得答应,别的要求一概不许提!”
“自己也不想想,你与可卿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盛可卿听着盛老爷子如此贬低盛洛安,顿时头又不晕了,眼里涌上喜色。
但又怕被盛老爷子看到,只能垂下眼帘,拼命掩饰着眼底的笑意。
盛宏伯昨日被盛洛安怼怕了,所以现在有父亲出面,他巴不得这时候保持沉默,袖手旁观。
但柳如眉就不能不说话了,作为一家主母,她这时候是得说些什么,才能彰显她主母的宽宏大量与识大体。
“父亲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二小姐这边,媳妇再好生劝一下。”
柳如眉温顺贤良地劝慰盛老爷子。
而后,她又转头一副慈母样地朝盛洛安说道:
“二小姐,你是不知道,侯爷是个不喜女人近身的人,早前听说他跟前有过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后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有天夜里近了他的床,后来侯爷直接差人将她打了个半死,发卖到青楼了。”
盛洛安挑唇:“姨娘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听到盛洛安又叫她“姨娘”,柳如眉暗瞪了盛洛安一眼,继续皮笑肉不笑,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爬了侯爷的床,犯了侯爷的大忌,但侯爷还能默许你进门,完全是顾及盛家,以及你姐姐的面子,所以,你应该好好珍惜这份恩惠!”
盛宏伯这时终于接了一句话:“你就别不识好歹了,等回头宫家不肯让你进门了,那时就晚了!”
盛可卿也假惺惺地开口:“妹妹放心,要是你嫁进去后,侯爷嫌弃你,对你不好,你就回盛家,盛家会为你做主的。”
“是吗?”盛洛安冷哼,姿态不雅的掏了掏耳朵。
漫不经心地说道:“盛家会为我做主?算了吧!如果真要人替我做主,我外祖苏家,难道不比盛家强?”
众人:“……”
正当屋里陷入了一片尴尬之时,门外跑进来一个看门小厮,着急地说宫里来人宣旨,人已经快到门口了。
众人大吃一惊!
盛家在当地只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户,盛宏伯也只是一个知州而已。
思想前后,他们都想不通为何会有圣旨到。
还是柳如眉率先反应过来,喜滋滋的说道:“老爷,您不是才去渭州赈灾回来吗?莫不是圣上觉得老爷赈灾有功,功绩显赫,所以要提拔老爷?”
盛宏伯一听,顿时一拍大腿。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赈济灾民向来是头等大事,他虽未如柳如眉所言,功绩显赫。
但在渭州的数十日,也是兢兢业业,不曾有丝毫怠慢。
而且,巡抚大人对他很是满意,貌似还提过,会提携他之类的一些话。
不曾想,这拔擢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想到这,盛宏伯顿时一扫刚刚的阴翳,脸上焕发出红光。
盛老爷子亦是十分高兴,虽还未见到传旨的人。
但已笃定盛宏伯即将高升,盛家这是要跟着平步青云了。
“我儿出息了,快,快,快,赶紧去换衣服迎旨。”
“来人,赶紧摆上香案,把盛家上下都叫过来!”
盛老爷子激动得红光满面,兴冲冲地吩咐开来。
圣旨来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等盛宏伯换上官服,盛可卿给自己加了顶斗笠面纱。
柳如眉也重新鼓捣了一番妆容回来后,发现盛洛安还纹丝不动的坐在座位上喝茶。
头上还是那支碧玉点翠发簪,并无增添半点珠翠。
柳氏母女眼里快速闪过蔑色。
盛宏伯看着装束简约的盛洛安,脸色有些发沉,但现在去重新梳妆,已然来不及了。
宣旨的人,已经朝里走了进来。
盛老爷子领着包括所有姨娘在内的盛家数十口人,连忙迎了上前,齐唰唰跪下。
众人都跪了,盛洛安也不好当一枝独秀,只是躲在角落里,敷衍的跪下。
看着前方一把年纪、正襟双腿下跪的盛老爷子,心里不禁暗自吐槽:这古代的跪拜制真心折煞人,不管多大年纪,该跪的时候照样得跪。
正当盛洛安神游,众人上身挺直恭听圣旨之时。
却听到进门的老太监,用尖细的嗓子高喊了一声:“圣旨到,盛洛安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