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主角: 李聿承,沈家,昌平公主,青儿
分类: 短故事
第8章 8
殿内一阵慌乱。
几个武官先行冲了出去,文官守在大殿上,其余宗亲皇室成员则依次退到殿内。
叛军一开始打的是李聿承的旗号。
皇帝似乎早就和守城将领说好,看见李聿承的旗帜便迅速放行。
因此,叛军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就攻进了皇城内部。
等到禁卫军发现之时,已被卸去兵甲,只剩跪地求饶的份。
眼见局势愈发不可控,前殿的官员纷纷四窜。
不少皇室宗亲也借着探查敌情的借口,逃出大殿。
至于那几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吓尿的吓尿,抱头痛哭的抱头痛哭,毫无反抗之力。
眨眼间,战火就已经烧到了大殿之上。
刀枪撞击之声,声声叫人肝胆俱裂。
我眼尖,瞧见不远处有一支流矢飞来,即刻便捡起地上的弓箭,朝皇帝的方向射去。
“沈明月——”
我听见皇后声嘶力竭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我的箭就把不远处射来的流矢劈作两半。
皇帝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
我噙着笑走过去,一脸悠闲:
“陛下无碍吧?”
此刻的皇帝,哪里还有方才的凛然不可侵犯?
斑白的双鬓缓缓留下两滴汗珠,劫后余生的欣喜全数被叛军围城的恐惧淹没。
我看到皇帝紧紧攥着我的衣摆:
“明儿,你是将门之后,箭术高超,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朕啊!”
叛军的声音越来越近,殿内该逃命的都逃命去了。
唯有皇帝与皇后是叛军首要目标,不论逃去哪里都没有用。
我收下弓,背着光站在大门前:
“如今皇上可愿意相信李聿承通敌谋反了?”
皇帝忙不迭点头:
“明儿所言,朕自是相信的!”
“既然如此,请皇上写下诏书,令我兄长进京清君侧!”
说罢,我从案台上取下笔墨放在皇帝面前:
“以我兄长之能,定能保皇上无虞。”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皇帝眼中的震惊与无措:
“你……你们……”
他似乎有所察觉,握着笔却迟迟不肯下手。
又一只流矢飞来。
这回,我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泛着寒光的箭刃扎进昌平公主的胸膛。
一时之间,血流不止。
昌平公主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皇后抱着心爱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陛下快请沈将军来救我们吧,沈将军再不来,我们便都要死在这里了!”
皇帝眼中流下一滴浊泪,终于还是拿起笔,在纸面上写下了诏令。
有了这纸诏令,我的兄长便可名正言顺地带兵进入皇城。
那一日的皇宫流了很多的血。
但那还远远不够偿还我沈氏一族三百余人的无辜性命!
沈家军的战力不言而喻,仅仅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荡平叛军。
兄长骑着战马踏进金殿的时候,一身戎装,衬得他英武非常,恍若天神降世。
我阔步迎上去,与兄长并肩而立。
兄长摸摸我的脑袋:
“可有受伤?”
我摇头:
“不曾。”
皇帝像是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顾不得殿前威仪,连滚带爬地冲上来:
“沈将军此次平叛立下大功,朕定会重重封赏!”
我犹记得早年,皇帝自诩文韬武略无人可比,便要御驾亲征。
那时的皇帝尚在壮年,眼高于顶,得了一场胜仗便觉得自己能大破敌军,结果险些被敌军将领砍下头颅。
那时,是我的父亲不顾自身安危,孤身前往敌营,将皇帝救了下来。
皇帝感动之余也说了同样一番说辞:
“沈将军此次立下救驾大功,朕定会重重封赏!”
然而,我的父亲因为身负重伤,死在了救驾后的那天夜里。
我的母亲也随之去了。
兄长不过十五便不得不担起沈家重任。
再后来,沈家在李聿承的指证下,被满门抄斩。
但凡有求情的官员一律按叛国罪论处。
今日,皇帝依旧说了同样一番话,我却一个字也不会再相信了。
我走到皇帝跟前,对上他充满希冀的目光,冷冷道:
“皇上要赏沈家什么呢?”
皇帝看着我,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害怕。
我的唇角微微勾起:
“不如,就将这万里江山赐予我沈家吧。”
第9章 9
前方将士来报,皇城内外都已驻下士兵,叛军已悉数投降。
此刻天边已微微发亮。
想必再过不久,新的朝阳就要升起来了。
皇后抱着已经渐渐冷去的昌平公主的尸体,怒骂我狼子野心,罪该万死。
可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我们整个沈家,抱着忠君爱国的信念,最后却惨死在了我们效忠了几代人的皇帝手上。
这样的愚忠,错过一回就够了。
兄长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丢下一份证词。
是李聿承亲笔写下的。
那日,兄长假意同意了李聿承的计划。
他自然知道那张布防图是假的,只要他按照李聿承所说的去做,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兄长只是将兵马驻守在了十里开外的沙漠之中,只待李聿承与敌军派来的探子接上头,就一拥而上,人赃并获。
也是在那个时候,兄长才确信了李聿承原来一直在私下与蛮族通信。
难怪,上一世李聿承能写下如此逼真的伪造信件。
事情到这里远远没有结束。
李聿承被生擒后知道自己没了退路,为求自保,他将自己知道的都吐了出来,写成了一份证词。
证词中清晰明了地记载了他是如何受皇帝指使接近我,又是如何靠着我的关系得到兄长的信任,进入沈家军核心。
这次出征其实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
由李聿承将兄长引入蛮族军队的范围内,然后借蛮族之手让兄长有去无回。
蛮族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白白得了三座城池,还能斩杀大庆最勇猛的沈将军,无疑是最赚的买卖。
但皇帝不这么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不惜舍弃三座城池和蛮族做了交易。
南境的那三座城池,竟然是皇帝亲手让出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李聿承能如此轻松地就从蛮族手中全身而退。
一旦兄长战死沙场,李聿承就会接管整个沈家军,再用伪造的信件诬陷我兄长谋反,以图将整个沈家连根拔起,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皇帝看完证词,整个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我并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忌惮沈家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对一直忠心耿耿的沈家产生这么大的仇恨。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日,我在给兄长的那封信里只写了八个字:
昏君无度,取而代之!
我将皇帝的玉玺踢到他脚边:
“退位诏书我已经替你写好,只要落下玉玺就可昭告天下。”
“当然,即便你不配合,我也有名正言顺的法子。”
“李聿承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帝死在和叛军的抵抗之中,也算死得其所。总好过,我将这份证词公告天下,让百姓都知道,皇帝才是这世间最大的卖国贼!”
皇帝用满是沟壑的双手捂着脸,仍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流下。
皇后依旧在口不择言地骂着: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其实,是不是乱臣贼子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果身居人下,那么即便有成千上万的忠心,只要一朝被忌惮,赫赫战功都会成为谋反的佐证。
但若能居上位。
无需任何证明,自然是万民朝拜。
兄长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带着我走出殿外。
偌大的皇城被我们踩在脚下,金色的阳光重新铺洒在地面,映照出无比的光辉。
天终于亮起来了。
皇城的风猎猎而起,我站在兄长身侧:
“兄长为帝,首要之务为何?”
兄长望向远方,目光坚毅:
“自然是收回那三座城池。祖辈用性命换来的江山,我分毫都不会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