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国破家亡。
柳媚作为前朝宠妃,充入掖庭,做最下等的苦役宫女。
此时,柳父作为前朝重臣,刚被判流放,柳母仓惶病倒,柳兄亦因父入狱。
新帝的叔父,年过六旬的老翁——赵王公看上了她,要强纳她为妾。
作为最下等宫女,苟活尚危,柳媚又如何护住家人、撑起柳家门楣?
赵王公一顶粉轿,买通内监,欲强抬她入府。
祸已至此,她突然想起,数年前,好像见过新帝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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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堆带着汗臭的脏衣裳被丢进柳媚跟前的大盆里。
“这都是各处宫人等着要穿的,今天不全洗完,别怪不给你饭吃。”
柳媚眉目低敛,乖巧答应:“是。”
“有福不知道享,偏就喜欢做粗活,真是个下贱胚子!”
掌事宫女啐了口,嫌弃地转身离开。
柳媚装作没听到,忍着衣服上的汗臭,往木盆里添了两瓢水。
她本是皇帝宠妃,以美貌而名动天下,亡国后却被贬掖庭,成了替人浆洗衣物的粗活宫女。
本来靠着这副姣好皮囊,也不必沦落至此的,只因新帝叔父赵王要纳她为侧妃,被她婉言谢绝,这才遭人奚落。
洗完衣服,已经月上梢头,柳媚看着被污水泡得红肿的双手,一时有些怔忪。
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而来,说掌事姑姑找她。
来到偏阁,掌事姑姑端着一杯热茶,笑着迎上来:“娘娘受累了。”
柳媚恭敬接过,苦涩道:“梁国已亡,柳媚也不再是妃子,还请姑姑慎言。”
掌事姑姑笑意不减:“贵妃是娘娘,侧妃也是娘娘。赵王爷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柳媚摩挲着瓷白的茶杯,低头不语。
掌事姑姑劝慰道:“奴婢知道,像娘娘这样的天姿国色,理应陪伴君王侧,可咱们掖庭的前朝妃子身份低微,皇上瞧不起,之前不是没自荐枕席的,结果要么打发去侍奉那些冷宫妃子,要么去刷恭桶了。”
柳媚抿嘴,攥紧了手里的药瓶。
掌事姑姑看柳媚怕了,关上门挡住涌来的寒气,继续说:“您瞧,天越来越冷了,下月您柳家还要被流放烟瘴之地……”
言外之意,她若跟了赵王,家人多少能得庇护,别的不说,起码保证平安。
可柳媚要的,不止这些。
她既然身在深宫,便要谋一个前程,帮助家族东山再起。
“姑姑说的,我都懂,可赵王赦免不了我家人。”柳媚扯下胸前环状玉饰,放入掌事姑姑手心:“劳烦姑姑把这个交由太极宫的宫人,请陛下过目。就说柳媚想叙一叙三年前的旧情。”
“啊?”
掌事姑姑愣住,低头见玉佩晶莹剔透,玉身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长龙,右下角以朱砂点刻两字:煜。
瞧着像是男子的表字。
掌事姑姑一惊,再看柳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只听闻这位是前朝宠妃,难道她和新帝还有说不清的关系?
三年前,新帝刚继任河东节度使,奉圣令进京,柳媚刚及笄,初入旧帝后宫。
莫非是那时有了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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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居所,柳媚心乱如麻。
其实她和新帝陈煜只有玉佩缘分,并无私交。
只希望瞧在这块玉佩的份上,新帝能见她一面吧。
辗转到深夜,柳媚迷迷糊糊快睡去的时候,房门忽被推开。
一名宫女捧着套广袖长裙来到床前:“柳娘子,皇上召你觐见。”
柳媚换好衣服,跟着宫女匆匆来到养居殿时,一颗心仍七上八下。
宫女禀报后,冲她使了个眼色。
柳媚推门进去,养居殿内空旷大气,一览无遗。
新帝坐在正中的锦榻上品着茶,气度比三年前更加沉稳,听见动静头也没抬。
“还会跳舞吗?”
他声音低沉,态度冷淡。
还?
柳媚一怔, 忆起三年前,在前朝皇帝摆的宫宴上。他作为使臣,是见过自己跳舞的。
彼时她是内定嫔妃,尚未入宫,当晚在御花园内狭路相逢陈煜。
他不仅夸她跳舞好看,还递给她一枚玉佩。
柳媚收回思绪,对上皇帝眼中那抹意味深长的笑。福了一礼道:“皇上想看什么舞?”
“贴身舞。”陈煜冷淡的眉眼带了一抹戏谑:“会跳贴身舞么?”
她呆了呆,很快心下了然。
难怪让她换上这套衣服。
她褪去鞋袜,小巧的纤足点在一尘不染的白玉地上,长袖翻飞间,翩跹如蝶,明明腰肢那么灵活有力,却又有种雨打初蕊般的娇弱。
陈煜端坐在榻上,看似神色自若,但握住茶盏的手指攥得极紧。
很显然,他动情了。
柳媚大着胆子,莲步轻移到他跟前,忽地脚下一滑,眼看要摔倒。
一只沉稳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肢。
柳媚借势双腿一软,滑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