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佚名
主角: 方荣月,江永,江升,婆婆
分类: 短故事
第1章
第二次被儿子赶出家门,我已经六十多岁了。
儿子说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母亲。
于是我跳河自杀了。
这辈子,我活的太失败了……
没有求生意志,我任由河水灌满我的口腔。
再睁眼,我回到了儿子第一次赶我出家门的时候。
他正瞪着我,双手推搡着我往门口走去。
[如果不是你,我也是有父亲的孩子。]
[我恨你,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我不要跟你生活在一起!]
听到这话,我毫不犹豫甩了儿子一巴掌。
[好啊!那就分开吧。]
这一次,我没有苦苦挽留,转手卖了房子离开这个家。
后来他红着眼找到我:[妈,你不要我了吗?]
1
我儿子18岁了,他今年考上了他想考上的大学。
原本,我也是骄傲的。
可我儿子在考上大学的第一时间,不是向我分享喜悦,而是要赶我出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恍惚不已。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
可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原以为我在做梦,可被推搡着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
这时,我才明白,我重生了。
想起上辈子的种种。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他愣愣的捂住脸,就那么看着我,眼中满是恨意。
我抓住门把手,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才18的儿子,一字一句的问。
[江永,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上辈子,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早就受够你了,从前是我没能力,现在我成年了,我才不要天天和你这个杀人凶手住在一起!]
还是一样的话,我低声笑了笑,接着大声笑了起来,泪顺着眼角划下。
杀人凶手!!!
这个罪名我背负了一辈子!
为了不让江永受到打击,我一直没有说出他爸爸死的真相,让他恨了我一辈子。
被赶出家门两次,死在冰冷的河水中。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
他也听过风言风语,但他宁愿相信我编造的谎言也不愿意相信他敬爱的爸爸是个婚内出轨的人渣。
[你笑什么?]
他紧紧的皱眉。
[没什么,只是为自己感到不值,不是恨我吗?]
[不是想赶我走吗?]
[但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爸根本不是为了救我死的。]
[他是在被我捉奸在床后带着小三逃跑时出车祸死的!]
我擦掉眼角的泪,冷冷的看着曾经掏心掏肺的儿子,眼中再无半分温情。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都是狼心狗肺的货色。
这辈子,我不会再为他掏心掏肺了。
这辈子,我权当没有孩子。
2
[我不信!]
[我爸不是那样的人,我爸为了救你,死在车祸里,你居然倒打一耙,污蔑我爸,方荣月,你真让我恶心!]
江永后退几步,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涨红着脸朝我吼。
自欺欺人的时间长了,就以为一切都是真的了。
我看着他,叹息一声。
掐灭心软的苗头。
原以为,告诉他真相,他会信我,理解我。
可我忘了,他有多恨我,又怎么会相信我的话呢?
[既然如此,我会卖掉房子,分你该有的那一份。]
[凭什么?房子写的是我爸的名字,这是我爸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永看着我,根本不相信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母亲会卖了房子,而不是直接把房子留给他自己麻溜的滚蛋。
[跟你爸真像啊,你爸出轨想让我净身出户,你成年了想把我赶出家门。]
[该说不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气笑了,父子两个都是这么的不要脸。
[江永,房产证在我手里,这是我和你爸的夫妻共同财产,在你爸死后,房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我这个妻子。]
[而你,只能继承百分之四十。]
我就是要卖了房子,离他远远的。
这辈子,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3
江永还想说些什么,门铃声突然响起。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往下一拉。
打开门,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眼前大包小包掂着东西的两个老人,是我的公公婆婆。
也就是江永的爷爷奶奶。
江永父亲死后,他们跪着求我不要带着孩子改嫁,不要让孩子知道真相。
我答应了他们,同时提出不想见他们的要求。
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江永的父亲。
他们回了农村,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过。
上辈子我被赶出去后,江永就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
我年轻时,家里是开武馆的。
我也曾领过奖,后来黑社会冒头,武馆被占。
父亲被牵连去世,我被绑走,半路跳下车,遇到了江永的父亲,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上过一次赛台。
为了儿子的学费,即使被赶出去,我依旧包容。
身无分文的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拳击。
可我的身体素质早就不像年轻的时候,甚至好几次差点没能从台上活着下来。
江永心安理得的拿着我卖命的钱,上完了大学。
在上完大学后,江永卖了房子带着他爷爷奶奶一消失就是八年。
如果不是每个月打的钱都被取了,我甚至以为他们死了。
后来江永找到我,让我回去为他照顾怀孕的妻子和年迈的爷爷奶奶。
我以为儿子不再怨我了。
毫无怨言的照顾一大家子人。
等到两个老人去世,孙子长大。
江永不再需要我,第二次把我赶出家门。
我跳了河,人生终结。
4
我现在的脑子十分清明,我甚至在懊恼,我上辈子为什么会这么蠢。
明明我也是个要强的女人,怎么会为了一个白眼狼沦落到那种地步。
老天让我重生一次,是给我的机会。
这辈子,我不会再傻乎乎的为江永奉献一切。
他不是恨我吗?
不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好,这辈子,我一丁点东西都不会再给他。
毕竟,用我这个仇人的东西,对江永来说是种侮辱。
收回思绪,我看着面前两个拘谨无比的老人,神色淡淡。
[来了?]
[可真是迫不及待啊,看到我还没有被赶出去,是不是很意外?]
我让开身子,坐回客厅,没有帮他们拿东西。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江永想做什么,在我被赶出去后迫不及待的搬进来,丝毫不过问我的死活。
他们更是在江永找我回去时哭的稀里哗啦的让我心疼心疼孩子,让我不要跟江永计较。
我这次不计较了,因为,我不要这个儿子了。
[荣月啊,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和小永,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妈心里想的慌啊!]
婆婆提着东西进了家,公公紧随其后。
[奶奶,你别对她低声下气的,我一会就赶走她,您先去休息。]
江永接过婆婆手里的东西,厌恶的看着我。
公公不想掺和这些,径直进了江永的房间,关上门不出来。
[小永,你的脸……!]
婆婆看了我一眼,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婆婆满脸惶恐的拉住江永苦口婆心的劝他。
[小永,别这样跟你妈说话。]
江永似乎被刺激到,眼眶红了起来,拉着婆婆的手就哭了起来。
[奶奶,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过的有多憋屈,每天和仇人住在一起,我现在长大了,我不想和她住在一起了。]
[我想我爸!奶奶,我想我爸了!]
[好孩子,奶奶知道你苦,奶奶知道……]
祖孙俩哭成一团,我冷眼看着这一幕,起身回了房间。
5
上辈子,他们也演了这么一出戏,我不愿意再为难,也不愿意再看到儿子愤恨的眼神,我才愿意离开。
这次无论他们怎么演,我都无动于衷。
我当然会离开,但属于我的,我不会再留给这个白眼狼一丝一毫。
坐在房间里,我拿着手机点了外卖,点的最贵的,花了三百多块钱。
我没有关门,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对话声清楚的传到我的耳中。
[小永,你糊涂啊,你怎么这么急?]
[奶奶,她居然打我,我成年了,我才不要和这个杀人犯住在一起!]
[那你也不能这么急啊,你才上大学,什么都要钱,你这样,她一狠心不管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奶奶,我妈那个人我理解,她不可能不管我,就算我把她赶出去,她都不会说我半句不好。]
[你知道房产证在哪里吗?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去问问能不能更名,你们说的话奶奶都听到了,以防万一,我们去问问吧。]
[好……]
两人的声音小了下去,我静静的听完这些话,心底悲凉,这就是我的儿子。
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半个小时过去,我打开门,那祖孙两个已经不见了。
我无所谓的拿过外卖,回了房间开始吃饭。
在饭入口的那一瞬间,泪珠滚落下来。
想我方荣月骄傲一生,竟然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吃完饭,我来到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面容枯槁的自己,明明才38岁的年纪,却满头白发。
摩擦着手中的茧子,我下定了决心。
6
我出了洗手间,想拿出房产证。
当我打开保险柜时,里面空空如也。
气血翻涌,我紧紧的捏着保险柜的门,发出嘲讽的笑。
我倒是忘了,保险柜的密码是江永的生日。
我毫不犹豫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过一个小时,警察带着我找到了江永和婆婆。
我伸手接过房产证,里面夹着更名资料。
资料上的名字,是江永。
[江永,这是你的主意?]
上辈子我离开,没有发生这些,我倒是还小看了江永,能这样无耻。
[那又怎么样,方荣月你最好乖乖的跟我去把房子过给我,马上滚出这个家,不然老了别想让我管你。]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让我越发寒心。
上辈子我照做了,可他照样没有管我。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可这份爱,我不想给了。
[荣月,不是,不是,不是小永……]
婆婆满脸心虚,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根本不敢抬头看我。
[方女士,你家孩子……]
警察听到江永的话,皱眉看着我,眼中带着安慰。
我从容的笑了笑。
这些话,我听了无数次。
[没事的同志,就是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既然找到东西,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警察送我上了出租车,我深深看了一眼江永和婆婆,让司机离开。
花了半个小时,我把房子卖了。
拿着到手的钱,处理好这些,我回了家。
把行礼收拾好后,我拉着行李箱踏出门。
7
而收房人员是跟着我一起回来的。
现在他们正在收拾东西。
[方荣月!你居然真的把房子卖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小永?]
婆婆风风火火的拉住我的胳膊,一张老脸狰狞起来。
一旁还站着江永。
[婆婆,我只是满足他的决定。]
我抽回手,淡淡的看着他们。
[什么他的决定,小永还小,不懂事,跟你吵两句你就不管孩子了,你让孩子以后怎么办?]
婆婆额头冒着汗,死死的抓着我的行李箱不让我离开。
周围开始聚集起人,都是住在附近的邻居。
我垂下头,冷笑。
这是婆婆惯用的招数,上辈子婆婆就是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求我回去的。
因为她认定我不会拒绝。
可她错了,人一旦决定了什么,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荣月,你们家这是什么情况?]
有个邻居好奇的凑上来,打量着我和婆婆。
[婶子,是我不好,惹了我妈生气,我妈把房子卖了不要我了。]
江永红着眼,露出今天早上被我打肿的脸颊,神情委屈。
[诶呀,小永,你这脸……你妈打的?]
邻居惊讶的捂住嘴,满脸八卦。
[我妈只是生气了,婶子帮我劝劝我妈吧,她真的不管我了!]
江永苦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
我却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
我倒是不知道,江永还有当演员的天赋。
[荣月,有什么不能跟孩子好好说,你看小永才考上大学……]
邻居大姐劝着我。
[大姐,是我家小永让我离开,他说他不想看见我。]
上辈子我为了他的名声着想,打碎牙往肚里咽。
可这辈子,我可不打算再为他着想。
婆婆反应过来后捂住我的嘴,声音尖锐。
[别听她胡说,是我要她滚的,我儿子因为她死了,我恨她恨的牙痒,跟小永没有关系。]
而江永也明显看出来了我是认真的,眼中带着慌乱。
[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顶嘴了,别走好吗?]
江永拉着我的衣袖,指尖用力。
我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半分不舍,而是害怕。
他怕我真的不管他了。
怕他的学费没人交,零花钱没人给。
[你不是说是我害死你爸的吗?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是他江升是出轨逃跑出车祸死的。]
[不是要我滚吗?]
[我满足你,以后你再也不用看见你的仇人了,你应该高兴。]
第2章
8
周围的议论声响起,我挣脱开江永的手,冷冷的看着他。
婆婆瞟了一眼江永,在看到江永僵硬的神情后颤颤巍巍的松开我。
[小永,别听他们胡说……你爸他……]
可周围议论声已经盖过了婆婆的话。
[是啊,当年江升出轨的事情闹那么大,谁家不知道这件事。]
[唉,我怎么记得小永也听说过。]
[是咧,荣月把这孩子保护的密不透风,硬是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这么多年,儿子居然这样,啧啧……]
我听着真相,看着江永阴沉的脸色,缓缓呼出一口气。
原本还想留给江永属于他那一份的钱,可现在,我一分都不想给了。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我拉着行李箱快速离开。
9
我已经离开那个城市半年了。
手机每天都有上百个未接电话,我索性直接换了个手机和卡。
我重新在隔壁的小县城买了一套小房子,在附近的拳击馆找了一份陪练的工作。
我热爱拳击,热爱战斗的感觉,或许我没有机会再上台,但能留在这里,我就很满足了。
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男孩,他是拳击手,初中就没读书了。
跟江永差不多的年纪。
听说他是个孤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忍不住去关注这个孩子。
[孩子,你叫什么?]
[阿姨,我叫简阳。]
他的笑容太过耀眼,那双眉眼像极了我年轻时的样子。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居然拿了这孩子的一根头发。
我拿着手里的文件袋,迟迟没有打开。
我也真是糊涂了,居然会跟一个陌生的孩子做亲子鉴定。
[欸,请问你是方荣月女士吗?]
一个小姑娘突然凑过来,拿着手机对着我录视频。
我皱了皱眉,躲开镜头。
[小姑娘,不能随意拍别人的。]
至于这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要有麻烦来了。
果不其然,不过三天。
关于我的视频火爆了全网。
视频开头是那个小姑娘拍的。
后面是我卖房子丢下儿子不管的图文。
评论区留言全是骂我的。
网曝!
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我身上。
但我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10
因为我知道了一个真相。
江永,并不是我的儿子。
而简阳才是我的孩子。
在看到亲子鉴定后我根本不敢信自己看到的。
于是我特意去问了收养简阳的那家孤儿院,拿到了把简阳送来的那个人的照片。
而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江升。
我那个出轨的丈夫。
和江升一起被拍到的还有当年那个小三。
[诶呀,当年小阳被送过来的时候啊,身上被掐的青青紫紫的,看着老可怜了。]
[那两个人也是,这么小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对了妹子,你是小阳的什么人啊?。]
[我看着你和小阳长的怪像咧!]
我紧紧的捏着福利院长递过来的相册,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泪水模糊了眼眶。
听到院长的话,眼泪彻底决堤。
[院长妈妈,今天怎么突然找我?]
身后传来简阳的声音,我下意识看过去,心底的愧疚一涌而上。
[咦,这不是方阿姨吗?你怎么在这里?]
简阳的脸上还带着伤,一看就是刚打完比赛赶过来的。
明明说话时扯到嘴角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的,却还是笑着面对。
这个孩子,受了太多苦了……
11
[欸,小阳,你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大妹子看着你的照片哭了一个多小时了,我只好把你叫回来看看。]
院长无奈的拉着简阳站在我面前。
[大妹子,能说说这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擦掉泪,笑了笑。
[小阳,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错过你这么多年,是我的错。]
[对不起……]
说完这些话,我已经哽咽到无法平静下来。
一辈子,整整一辈子了。
如果没有重生,我可能都不会知道我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
我的孩子本来可以在我面前长大,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活着。
而不是为了生活每天带着伤。
简阳是我的孩子。
那么江永,就是江升和那个女人的孩子!
恨意让我眼睛赤红,我居然这么窝囊,为那个白眼狼奉献一切。
江升,你好的很!
[方阿姨……,太突然了,我……]
简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神情疏离起来。
我忍着心痛,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没事的,我不要求你那么快接受我。]
我错过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忍心逼他接受一个从小就没有见过的亲生母亲呢?
[我会慢慢接受的,……给我点时间。]
简阳停顿片刻,朝我扬起一抹笑容。
我激动的点头,想抱抱简阳,却又无从下手。
我局促的收回手,想到网上的事,冷静下来。
我不能给简阳带来麻烦,我必须得解决了这件事。
12
我回到家,注册了一个账号。
公开宣布三天后我会直播。
三天后,我回到了我生活了一辈子城市。
而江永和公公婆婆在高铁站口等着我。
周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我取下口罩,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你们找我有事吗?]
不过几个月不见,江永瘦了好多,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也是,我没有留给他一分钱,从小没吃过苦的江永能跟着他爷爷奶奶过半年苦日子,的确是为难他了。
[荣月,回来吧,孩子需要你。]
婆婆看着我,眼中满是哀求。
[孩子连学费都没有,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小永?]
一向沉默的公公瞪着我,微微喘着气。
而江永,只红着眼看我,满眼算计。
[妈,你不管我了吗?]
这样的江永,让我想起他的父亲-江升。
自私自利的人,他们并没有区别。
即使知道了真相,江永依旧恨我。
江永,对我永远都是带着恨意。
[我想你搞错了什么。]
[江永,并不是我的孩子,我说的对吗,我亲爱的婆婆!]
我的声音拔高,死死的瞪着婆婆的脸。
婆婆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整个人愣在那里,脸上闪过慌张和心虚。
[你在说什么,小永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是你的孩子?]
[方荣月,你为了不管孩子,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你还是人吗?]
婆婆嗓音突然拉高。
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用别的方式来掩盖。
[什么意思?]
江永愣在原地,突然看向婆婆。
[奶奶,我妈说的什么意思?]
婆婆拍了拍江永的手,安慰着。
[别听你妈瞎说,你妈就是不想管你才这样说的。]
江永好像找到借口,脸上带着怒气。
[方荣月,我可是你亲生儿子,你居然为了不管我这样说,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早就容忍不了你了。]
他上前拽着我的手,额头青筋暴起,好似下一刻就要打我一样。
[不需要你容忍。]
我甩开江永的手,神情冷漠的吐出几个字。
[去做亲子鉴定。]
江永表情变化几次,还是不愿意相信。
[做就做!]
13
[方荣月!]
婆婆瞪大眼睛,想阻止我。
但周围看热闹的人簇拥着我们进了地铁旁边的医院。
或许是人太多了,医院很快就把结果拿了出来。
我把文件袋递给江永,我并没有打开,因为我知道结果。
江永在看到文件袋后脸色惨白。
文件被捏破,他抬头看婆婆。
[奶奶,我真的不是我妈的孩子吗?]
婆婆自知无法隐瞒,恨恨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奶奶的亲孙子。]
这句话给了江永狠狠一击。
父亲出轨。
他是出轨的产物。
这些都让顺风顺水的江永无法接受。
整个人濒临崩溃。
看热闹的网友得到结果,纷纷离开。
没人关心接下来的事会怎么样,他们只是过路人而已。
没有了观众,可生活还在继续。
事情解决,我抬脚就要离开。
手突然被拽住,江永看着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甩开他的手,嫌恶的蹭了蹭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
14
江永追出来,跟在我身后。
[妈,妈你等等我,别不要我好吗?]
[即使我不是您的亲生孩子,我也是你养大的,学校已经催学费了,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妈算我求你,帮我交了学费,成吗?]
江永挡在我面前,满眼哀求。
江永为了考上大学,学习几乎是废寝忘食。
为的就是摆脱我。
上辈子我付出了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一句谢谢。
可现在他主动求我,求着我为他付出。
真是讽刺啊!
可我凭什么为他付出呢?
我恨他都来不及
[你不是我的儿子,我还没起诉你拿回我在你身上花的钱,你哪来的脸让我帮你?]
[你以为你是谁?]
江永拉着我的手,跪在我脚边,依赖的用额头蹭我的手。
小时候的江永总喜欢这样跟我撒娇。
每次他一这样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可越是想从前,我就越恨。
我的孩子在那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能吃饱饭吗?有衣服穿吗?
这些我都不知道。
因为我在对别人的孩子掏心掏肺。
[滚开。]
我踢开江永,快速打车离开。
15
事情告一段落。
我回到小县城,每天看着简阳忙碌。
他很喜欢看书,一有空就会拿着书本在那里研究。
如果我再细心一点,早点发现不对,早点找到简阳。
那么简阳此刻也会笑着跟我分享他考上大学的喜悦。
一切都是不同的开局。
可如果没有如果。
能够重生见到简阳,能每天看着他,就是上天的恩赐,我不奢求其他。
我花了五年时间,才让简阳接受了我。
[叮咚!]
门铃被按响。
我擦了擦手,笑容满面的打开门。
[小阳,你回来了,妈做了菜,你快吃……]
话说到一半,我看着眼前的人,僵在原地。
[妈……]
我反应过来就要关上门,被江永拦住。
[爷爷奶奶出事了,瘫痪在床,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还真是用到我才想起来我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儿媳妇,可没有赡养公公婆婆的义务,更何况,我恨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妈,你不要我了吗?]
他眼眶通红,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哀切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这是我妈。]
简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拽开江永进屋关上了门。
我的眼泪突然就落下了。
简阳神情低落,背对着我。
[妈,你……要不要让他进来?]
当年那件事全网皆知,简阳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我哭不是因为江永,而是因为,这是第一次,简阳承认我的身份。
我摇摇头,抱住简阳。
[小阳,别误会,妈妈只是太高兴了,这是你第一次承认妈妈,妈妈真的……很高兴。]
简阳一愣,整个人突然明媚起来。
[妈,我也很高兴。]
[我以为,你会心疼他。]
[毕竟他是妈妈养大的。]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心疼一个白眼狼,更何况,他不是我的儿子。
[不会。]
吃完饭,我下楼扔垃圾。
江永不远不近的看着我,不曾言语。
我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直到头完全黑了,江永的身影才消失在楼下。
我拉上窗帘,呼出一口气。
上辈子的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