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菠萝奶冻不加糖
主角: 苏婳,周嬷嬷,谢玉瑾,严骁
分类: 宫斗宅斗,古代言情,宠妻,甜宠,HE,1v1
第1章
“轻点,疼。”
苏婳一身薄透粉色轻纱,伶仃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教坊司的管事鸨母周嬷嬷,薅着苏婳的头发,露出一口参差黄牙,面色凶狠。
“装什么贞洁烈女,还以为你是官家小姐呢。”
“今天你要是不把玄女十八式学会,仔细老娘扒了你的皮!”
苏婳嫌周嬷嬷呼出的臭气熏脸,努力将脸撇向一旁,连呼吸都放弱了。
她来教坊司三个月,周嬷嬷对她非打即骂,一天都没停过,她浑身上下,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还有鞭伤,没几处好皮。
她压下心中的恨意,蜷缩着身子抱着肩膀,小脸微扬,美眸楚楚地看着老鸨。
“求嬷嬷别为难我,我爹是冤枉的,待他出来,我给您银子。”
苏婳知道自己生的俏,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眼角眉稍……如何能惹人怜爱。
她都知道。
“您要多少银子都行。”
“哈哈哈……”
周嬷嬷双手叉着水桶腰,仰头狞笑两声,牛眼圆瞪,伸手指着苏婳,语气不屑。
“还做你的小姐梦呢,若不是赶上太后六十生辰,陛下大赦,不欲见血,你爹脑袋早就搬家了。”
“他就是个贪官,等他出来,下辈子吧!”
苏婳听见她污蔑爹爹,牙关紧咬,眼泪含在眼圈,欲落不落。
前未婚夫谢玉瑾狼心狗肺,早年谢家在扬州落魄,是苏家资助他吃穿用度,他才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没想到他高中状元后,却攀附侯府千金,为了悔婚陷害爹爹入狱。
苏家被抄,爹爹被判斩首,娘亲入浣衣局,她入教坊司,幼弟有家不能回。
想到苏家种种惨境,苏婳胸中愤恨难消。
周嬷嬷阅人无数,自然看出苏婳眼中有恨,她冷哼一声,一脸讥诮。
“今晚你就挂牌子了,好好表现,嬷嬷我给你找一位好恩客,倒时别说我不疼你。”
“我多拿银子,你少受些苦。”
“你好,我也好!”
苏婳浑身一凉。
今晚?!
不是说受训一百天,再当半年清倌人,才挂牌子吗。
这才三个月,怎么就挂牌子了?
苏婳这般好颜色,周嬷嬷哪等得了半年,她早就将苏婳定出去了。
粉面丹唇,眸盈秋水,玲珑身段,妩媚妖娆。
一颦一笑,俱是风情。
饶是自己这些年悦女无数,第一眼还是被她的姝丽容色惊艳到了。
那胸脯,鼓胀得像两个白嫩的发面馒头,那细腰,就巴掌大,那翘臀,能放得下一碗水。
这种尤物,天生就是在床上取悦男人的下贱胚!
再说,状元爷还有话呢,要做她第一位恩客。
周嬷嬷眼角叠起几道褶皱,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一会,你脱了这身衣裳,我给你换一身清凉的。”
苏婳打了个冷战,这身齐胸轻纱襦裙,刚够遮体,再清凉,她就坦胸露乳了。
不能等了!
她抬手装作整理发髻,握住了金钗,猛地起身朝周嬷嬷脸上刺去。
“啊—”
周嬷嬷一声惨叫,用手捂住眼睛。
苏婳没见到血,知道定是自己扎偏了。
一下怎么能够呢。
苏婳红了眼,手上发狠,管她手臂还是前胸、肋骨,逮哪扎哪。
“让你骂我,让你打我,让你给我提前挂牌!”
周嬷嬷在这行从业二十余年,从未如此狼狈,疼得哇哇直叫,边骂边拿手臂挡着身体。
“小贱蹄子,敢扎我。”
“老娘剥了你的皮!
她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被雁啄了眼。
苏婳照着周嬷嬷的膝盖,狠踹了几脚,将周嬷嬷踹翻在地,转身朝门外奔逃。
教坊司的地形,这些日子她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搏一搏看能否逃出去。
逃出去向扬州传信,找舅舅求救,爹娘才能有命活。
周嬷嬷手脚并用爬了两步,踉跄起身,扶着门框呼喊。
“抓住她,快给我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苏婳在走廊里狂奔,身后是周嬷嬷的呼喊。
几名好事的姑娘听见声音,开门探头往外看,心中不免为她捏一把汗,同时也习以为常。
眼前的一幕,时常在教坊司内上演。
官宦人家的女子,哪个不是锦衣玉食,仆婢成群,父兄一遭获罪,不是在外为奴为婢,就是要来到此处受辱。
哪个又肯轻易低头。
苏婳回头看了一眼,又有几名管事嬷嬷从房中出来,看样子是要来抓她。
她留心过这里的每一间房,知道拐角处的房间长年无人,又连通着水榭。
水榭处的荷花池,联通着隔壁荒宅的水池。
中秋刚过,池子里的水还不算凉。
她会泅水,今日要么逃出生天,要么死,做鬼也不放过谢玉瑾那只白眼狼!
苏婳看着拐角处的朱红大门,眼眸逐渐亮起,如溺水之人看见一块浮木。
她心中有个声音在说。
“快跑,跑进去你就得救了。”
“快跑!”
苏婳牟足了力气,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没想到,房中却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第2章
“安心上路,以后他们都会去陪你。”
苏婳闯进去的一瞬,听见一个柔和暗哑,且带着笑意的男人声音。
男人二十出头,身姿挺拔,身着玄色菱花纹织锦长袍,腰配白玉革带。
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覆在一名蓝衣男子的脖颈上。
用最动听的嗓音,说着最无情的话。
蓝衣男子脸色紫红,双脚挣扎的幅度很小,眼看就要断气。
玄衣男子听见门声的一瞬,面色冷峻地看向房门口。
微弱的天光从窗棂透进来,在他起伏的面容上明灭,勾勒出一副英挺俊颜。
锋锐隽逸,冷淡矜贵。
待看清来人,他那双锐如鹰隼的眼眸微动,纤长有力的五指继续发力收拢,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
苏婳从未被人如此注视过,她本就跑得气喘吁吁,此时更是双腿发软,呼吸不畅。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男人刚刚那个目光,像是在看死人。
门内她撞破男人的秘密,门外有教坊司的嬷嬷在追。
前狼后虎,内忧外患,就算她现在原路返回都不行了,怎么办……
等等!
电光石火间,苏婳认出了蓝衣男子那张脸,想到了他的身份。
严首辅的儿子——严骁!
严骁不仅贪赃枉法,还欺田霸地,强抢民女,之前在街上碰见,还出言不逊调戏过她。
严首辅专权霸势,公报私仇,苏家有今日惨境,除了谢玉瑾的陷害,还有严党的落井下石。
苏婳迅速回身插好门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帮他遮掩一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扑通”,苏婳身后传来落水声。
再回头时,严骁已然消失不见,玄衣男子目光冷冽,正朝她步步逼近。
腰上坠的圆形白玉螭龙玉佩,随着他步伐轻晃。
龙纹玉饰!
在大梁,只有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才可佩戴龙纹玉饰。
此人一定身份不凡!
苏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嗓音轻颤。
“大人饶命,小女子跟严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之事,一定不会说出去。”
她的心砰砰跳着,盯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白底云纹皂靴,头都不敢抬。
靳珩停住脚步,冷眼看着单薄的肩膀轻颤,跪在地上抖如糠筛的轻纱少女。
既然让她知道严骁的身份,就更不能留了。
“我看见她进了这间屋子!”
此时,门外传来嬷嬷的呼喊,听声音离得不远。
苏婳一惊,连忙道,“大人,小女子今日本想从此处水榭逃出去,没想到……”
她咬了咬腮边的软肉,水眸迅速凝出一包泪,扬起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面前身躯伟岸的男人。
“没想到却看见大人为我报仇了。”
“就算大人今日不帮我,让我被嬷嬷抓回去打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说完,她雾蒙蒙的双眸一眨,几颗热泪顺着她白皙如玉的脸颊滚落,如蔷薇带雨,海棠泣露。
柔弱娇媚,好不可怜。
美人垂泪,眼波脉脉地望着你,此情此景,试问哪个男人不心动。
只可惜,靳珩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并不是那怜香惜玉之人。
他唇线轻提,露出一丝冷笑。
三句话提了两个要求,先是“饶命”,再是“帮我”,还说出了来此处的目的,是个机敏伶俐的。
“看来,今日是我坏了姑娘的好事。”
靳珩居高临下,缓慢开口,金石鸣玉般的声音,靡靡入耳。
苏婳见状,立刻明白男人不会帮她了。
也是,他敢在教坊司内杀严骁,怎么会不留后手,她看见了又能如何。
她连男人的身份都不知道,说出去也没人信。
此时,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几声细碎的门响之后,有人“啪、啪”拍门。
“小贱蹄子,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官奴逃跑是死罪,你若是敢逃,朝廷定饶不了你,天涯海角都会给你抓回来。”
门外传来了周嬷嬷气愤且带着粗喘的声音。
“你想让苏文熙提前上路吗,别忘了,你娘还在浣衣局呢!”
苏婳听到这里,已然是泪流满面,若是她刚刚是装哭,现在则是在真哭。
她怎么会不知道官奴逃跑是死罪。
苏家事情出得急,前一天爹爹下狱,第二天就被抄家。
她逃出教坊司,传信找舅舅求救,苏家尚有一线生机,逃不出去早晚都是死,还要被臭男人糟蹋。
苏婳含怨看了男人一眼。
若不是他,说不定自己早就泅水逃出去了。
真是晦气!
她双目熠熠,如秋水寒星,含嗔带怨。
靳珩突然被她看笑了。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他少年就身居高位,哪个不是奉承巴结,又敬又怕,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苏文熙……前扬州知府,后又任通政使司副使
苏小姐,三年前,她可不这样。
“嘭、嘭”门外已经有人在用身体撞门了。
靳珩突然蹙眉,看向门口。
“嘭—”一声巨响,门开了。
门栓碎裂的一瞬,周嬷嬷肥壮的身体栽了进来。
她嘴巴半张,刚想开骂,就看见一张清冷肃穆的英挺俊颜。
微垂的瑞凤眼狭长凌厉,里面仿佛有个血钩子,要钩住她的皮肉,将她开膛破肚。
骂声滞在她喉咙里。
此时,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周嬷嬷认出男人,先是惊慌了一瞬,接着连滚带爬,俯身低头,跪在地上。
门外的赵嬷嬷,李嬷嬷、王嬷嬷,也反应过来了,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苏婳泪眼婆娑,怔怔望着面前英姿勃发的男人。
他不畏强权,徒手就能对付严骁,教坊司的嬷嬷对他又如此惧怕。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