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忘川秋水
主角: 言卿,雪翎,祥林,老族长
分类: 种田,古代言情,乡村,穿越,魂穿
第1章
言卿坐在小破床上一脸呆滞。
“我要是没记错,我好像只是喝了几瓶啤酒吧?”
但咋一觉醒来,大院宿舍不能见了,竟然出现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土房里?
是哪个不开眼的敢绑她这个当兵的?
他娘的活腻了?
“妻主,您醒了吗?”
屋外突然传来一名少年的声音,言卿噌地一下满脸警惕,但转念一想,“妻妻妻!妻主?”
双目一瞪,人也发懵。
这但凡看过网文的,但凡看过女尊题材的,对这个称呼肯定不陌生。
女尊男卑,女娶男嫁,所以她这是几瓶啤酒把自己炫死了,比如酒精中毒?
然后魂穿这个女尊世界,成了某人妻主?
“我地天!”
言卿两眼晕成了蚊香,只觉跟做梦似的。
“我八成喝高了,我这是还没睡醒吗?”
目瞪口呆了许久,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脸上疼得火烧火燎。
但等重新睁开眼,还是之前那个土房子,还是那寒酸简陋的小屋子。
言卿:“???”
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门外。
一名少年跪在地上,他神色平淡,双手捧着一个黄铜水盆,高举过头。
这是每日惯例,每当妻主起床前,他都必须在门外候着,跪在这里等待妻主的召见,然后服侍妻主穿衣洗漱。
因双手向上托举,粗布制成的袖子顺着手腕向下滑,露出瘦骨清削的手腕,那柔弱白皙的手腕上竟然布满了大片的淤青。
有新伤,也有旧伤,旧伤是陈旧的疤痕。
但他神色恬淡,平静垂眸,仿佛对这无知无觉。
直至许久,
“啪啪啪啪啪啪啪!”
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跑来,然后猛地一下拽开了房门。
言卿刚穿好衣裳,正往门外看,嗯?上头没人?那……
她低头一看,一眼看见那个黄铜水盆,也看见那个跪在门外的少年。
她赫然瞠目,惊为天人!
只见门外,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俊丽的容颜实在是美得很养眼,由内而外散发出温柔恬静的气质。
就好似一株水中清荷,那一身清雅简直沁进骨子里。
这时少年身形微顿,旋即徐徐仰起头来,
“……妻主。”
他嗓音很清,神色温柔,可一双如烟似雾的眸子,朦朦胧胧,使人看不清,只剩一身的温弱驯服。
言卿又是一呛,“那,那那那那个,不如先起来?”
她悄悄吞咽着口水,这一大早的,一开门,一照面,就见如此大礼。
折寿啊,这夺折寿啊!
她连忙避开,想想又不对,窜过来飞快端走少年捧着的黄铜水盆。
少年一怔,旋即轻嗯一声。
起身时一头如瀑的秀发顺着肩颈披散而下,他看起来很虚弱,似是晕眩,突然踉跄了一下。
“当心!”
眼见他晃悠一头撞向了门框,言卿惊呼。
手里还捧着那个黄铜盆子,她腾不出手,危急之下,只好用胳膊顶住少年的身体。
少年恍惚一瞬,旋即微微后退了几分,
他轻声道:“饭已经烧好了,雪翎伺候您洗漱。”
转身把那个黄铜的洗脸盆放在一张破旧的板凳上,挽起了袖子,清水沾湿了帕子,然后又重新走来。
言卿盯着他,见他一手拢起长袖,一手拿着那湿润的帕子,轻轻为她按了按额角。
“咕咚!”
啥时叫人这么伺候过?而且,
这美得是不是太犯规了。
“我我我,我自己来就成!”
慌慌张张地转身,避开那少年,她抓过帕子胡乱往脸上蹭了两下子。
胡思乱想时,突然余光一瞟,“你的手!?”
她猛地一扭头,看向少年青紫的手腕。
少年拽了拽袖子,“不碍事的。”
“这还叫不碍事?”
青中带紫,紫的都快发黑了!
言卿又一阵言语,想撸起袖子帮少年看看,可她又不是军医,也不懂医术,而且这是不是太冒昧了?
甭管妻主不妻主,对她来讲这少年完全是个陌生人,
她心如乱麻。
俩人一时杵在这儿,莫名焦灼。
正好这时,门外来了一名中年汉子。
“言言言!言小娘子?”
“族族族,族长让我过来传话,卯时了,您家小六该跟咱一起上工了?”
对方长得老实巴交,只是一看见言卿,就跟活见鬼似的,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言卿纳闷了一瞬,就不明白,难道是她长得太吓人啦?
又费解了片刻,才回眸问:“小六?”
“嗯,妻主,我在。”
少年轻声应着。
言卿脑子都快乱成浆糊了,古怪地看了他几眼,想起他手腕上那大片青紫,
“那个,请问可以让他在家歇一天吗?”
“啥?在家?”
汉子陡然惊悚,猛地拔高了嗓门,然后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言卿抓抓头,“对,我刚他身上有伤,所以想让他在家养养,您看这行吗?”
“这这这……”汉子一时口吃,奈何嘴笨,他支吾了半天,只能急得冲少年狂使眼色。
少年垂了垂眸,薄唇也轻抿,旋即他安抚似地笑了笑,“没事的,祥林叔,就一天而已。”
可他眸中薄雾扩散,
那份朦胧,如烟似雾,笼罩着他神色,使人越发看不清。
“这!这……哎呀!那成,我先找族长问问。”
祥林一拍大腿,旋即猛地一扭头,竟然拔腿就跑。一路闪电带火花,鞋底子都甩飞了一只。
活像是人命关天。
“族长!族长族长!”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族长!”
第2章
幽州位于女尊国边陲,这个朝代叫大梁,而幽州自古便是流放之地。
江家村的这些人全是流犯之后,罪籍之身。
“昨天又死了几个?”
“四个……昨天又死了四个!”
四个人,就是整整四条命!
村子东头,一个农家大院,老族长脸色铁青,而他身旁那些族人们,全是哽咽,泣不成声。
这时祥林火烧眉毛地赶过来报信,“老族长,不好了!小六,江小六!”
“翎哥儿叫他妻主按在家里了!”
祥林急得不行,而这话一出,霎时就像一颗石激起了千层浪。
“岂有此理!?”
一人挺身而出,他满脸狂怒。
“自从官媒把她们送过来配种,咱大柳庄都死多少人了?”
“本来江家共有哥六个,可这都已经死了两个了!另外几个也全叫衙门抓走了,如今就只剩下翎哥儿一人了……”
“她们那些妻主到底还有没有把咱们当人?她咋就下得了手!?”
那人义愤填膺,很快,其余人也全是一脸恼火,
群情激愤下,有人悲痛,有人恼火,也有人面带凶光杀气腾腾。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不了就一死,老子不忍了!”
突然抡起锄头往外冲,场面也一度失控。
可就在这时,
“站住!”老族长突然低喝。
那人猛然回首,不甘之下,险些咬碎了牙关。
“老族长!这兔子急了还咬人,您难道还要阻我?”
“这才一年,才一年啊!”
“江家老大、老三,还有李家的老九、老十……这都死了多少了?难道还要忍?”
“这得忍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一个头!?”
老族长深深吸气,他强忍着心痛问:“你以为我好受?以为我不想出这口恶气?以为我愿意看她们在这儿作威作福?”
“可也不想想大牛村,不想想周家庄?真要是弄死了她们,咱所有人都得陪葬!”
哗地一下,这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淋来,霎时浇灭众人所有的火气。
就在上个月,他们这一片儿曾发生过两起骇人听闻的惨案。
起因是那些妻主暴虐无度,周家庄和大牛村忍无可忍,于是聚众起义。
虽然弄死了几个妻主,但也因此而引来官府,而后两个村子加一起,整整一千来人,竟惨遭屠宰,无一活口!
血都染红了一整个山头。
老族长看着眼前这些族人们,他攥了攥拳,才沙哑地道:“忍不了,也得忍。”
“咱江家村比不上那些人口大村,但好歹也有好几百人,就算只是为了大家伙儿,这事儿,也必须得忍!”
“可翎哥儿他……”有人看过来。
老族长深深吸气,旋即便做出决断,“大儿,点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不论如何,总得试试,看能不能把翎哥儿捞出来。”
尽人事,听天命,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江家。
祥林叔走后,言卿悄悄转身,看了看身后那恬淡的少年。
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雪翎的少年,那长得是真好。
而且还人如其名,肌如白雪,轻若翎羽,满满一身全是那仙灵之气,简直就不似个凡间物。
只是这一看就柔柔弱弱的,像一抹青烟儿似的,言卿跟他讲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一口气把他吹没了。
正好这时,少年从厨房端出一份面汤。
等把面汤放在桌上后,他轻声言语。
“家里存粮不多了,恐怕还得委屈妻主将就一下。”
说完,他又转了一个身,取来挂在墙上的藤条。
突然就当着言卿的面儿,双手捧着,并徐徐的跪在了地上。
“雪翎伺候不周,没能侍奉好妻主,此为雪翎错,请妻主责罚。”
言卿:“??”
她眼一瞪,好悬没一口气噎死,叫他这一系列骚操作震得直迷糊。
“不是!咱就只是吃个早饭而已,面汤就面汤,这至于吗?”
至于下跪吗?至于上家法吗?
她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蹭地一步,她作势想拽江雪翎起身,但少年之薄唇轻抿,依然执拗的跪在地上。
他用力闭了一下眼,旋即才轻声道:“妻主,您还是莫再消遣雪翎了。”
他嗓音依然很清,语气也依然轻柔,
只是当重新看向言卿时,少年那双如烟似雾的眸子,好似升起蔼蔼浓雾,瞧着,是越发朦胧。
“您方才,婉拒了祥林叔,将雪翎留在家中,所为所图,不正是这么?”
“又或者,您是觉得这藤条太轻,想用马鞭,还是别的什么?”
“您若有需,大可直言,雪翎又怎敢不听您吩咐。”
这大梁王朝女尊男卑,幽州自古便是流放之地,但不知何时开始,竟也沦为一处罪恶血腥的孵化之地。
对于她们这些妻主而言,如他这种因先祖获罪而被打上罪籍烙印的流犯之后,不过是一群可供屠宰的羔羊。
她们在此肆意享乐,凌虐为主,鲜血为辅,手中人命无数。
而世间男子多轻贱,便是几百上千条男子的性命加一起,也不足她们半分贵重。
什么是人?
她们这些妻主,才是人。
至于他们?
不过是朝廷圈养的家禽牲畜。
少年神色平淡,而后再度垂眸,依然如初见,恬静又顺从。
他拢了拢自己这一头长发,而后温顺俯首,露出那柔软而又脆弱的后颈,
如昨天,如前夜,如这位妻主来到他江家之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在此,引颈待戮。